深夜城主府中。
一个身影高坐于殿上,殿内无光,只有一盏青灯在房间一角,那人的面目全笼罩于黑暗之中,只有一对眸子不时闪过一刹阴冷的红光。
“启禀城主,禹州府刘墉大人派了人过来。”
人影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对着屏风后轻语:“掌灯。”
“是。”几个小厮匆匆跑了出来,在大殿各处点上夜灯。
随着屋子渐渐亮起,一个威武的中年男人在灯光里照了出来,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这才冲着门外喊道:“请进。”
“唐英啊,唐英——”门刚开一个穿着青衣的书生就大笑着走了进来,“都来长安城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喜欢乌漆嘛黑的地方。”
唐英没理睬他,抖手将桌上的一杯热茶掷了过去,只见茶杯在空中齐齐划过,没有洒下一丝水来,书生苦笑一声,但从他抬手间能看出很是认真,右掌轻旋虚拖着茶杯划了一圈,这才稳稳接下。
“你退步了。”唐英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
“是你进步了。”书生悄悄将右手的一丝水迹擦掉,哈哈大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说谎的本事倒是进步不少,”唐英摇了摇头,“从前你骗起人来还有一丝的不好意思,现在全然是张口就来好不害臊。”
书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揶揄人的本事才是长进不少,你以前可不会和人说这些废话。”
“既然知道是废话还不快说正事。”
书生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进门是谁又是试探又是嘲讽人的?也就是打不过你,不然打的你叫爸爸。
“刘大人此来所为何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见唐英没说话,继续道:“上面的意思要你配合。”
“我只做我该做的。”
“你到底和谁一伙的?”书生站了起来,“当年要不是大人,你早就死在黑风岭一战了!若不是大人......”
“需要我干嘛?”唐英不耐烦的问道显然不想再听他啰嗦。
“进出城的守卫,还希望你给打个招呼,不要一有练气士的商队,你们就和查户口一样,把人家八辈祖宗都问个清楚,你也知道刘大人此来为开互市,来往商队极多,你要每个都这么查,那还办个屁呀!”
书生不等唐英接话接着道:“我知道你有难处,上面的吩咐你不好不从,这样一个商队最高一个列星境的,两个五谷境的,四个守一境怎么样?”
“不可!”唐英闻言拍案而起,“弑州铁律,不可有修者!违逆者斩!”
“我说你个愣头青!你到底是哪头的?”书生也怒了,“商队往来拉送的都是贵重物品,没有练气士保护,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那弑州城的百姓又谁来负责?”唐英直视书生,“怎么那些达官贵人的命是命!我弑州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你你——”书生让呛的不行,“忘恩负义之徒,多说无益,一会我就回去原话告诉大人,说你这个白眼狼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怎么不走了?”唐英看着停在门口,作势要走但迟迟不抬腿的江季离,想了想道:“最多一个五谷境,两个守一境。”
“这也——”江季离看唐英犹豫不决的脸,不敢多言连忙出了门,“好好好,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了。”
江季离走后,唐英挥手灭了殿里的灯,只在角落里留了一盏。
“老二。”他站在窗前望着没有月色的黑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背后一道黑影闪过,躬身立在他一丈之外。
“人可抓到了?”
“还没有,那人境界极高和我不分上下,当时死伤者不少,为了救人没有赶上,还请城主责罚。”
“和你不分上下?”唐英有点意外,长安城虽说离弑州边境不远,可往来关卡皆有人把手,自己辖地又纪律极严,按理说不该有高手才对。
“看来安稳日子到头了,”唐英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若是遇到,你有几成把握?”
“若只是击杀八成把握,若要生擒六成。”
“能看出是何根脚吗?”
“不出意外此人该是佛教中人,招安之前我曾和这群秃驴打过几次交道,应该不会有错。”
“佛教?”唐英饶有兴趣的轻笑一声,“当年曾有幸听广信大师讲过一次道,他曾言盛世无佛,这些年咱们这还罢了,听闻其他州府被这佛教众人搞得是鸡飞狗跳,看来这世道要乱了。”
“您的意思?”
“别的地方我不管,这长安城不准乱,这的百姓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能让这些秃驴搞乱了。”
“我这就去查。”
“如果遇到先别杀,问问如果他们肯把自己在这长安城的经营交代清楚,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了,这世道确实该乱一乱了,”他转过身来双眼闪过一抹阴冷的红光,“只要咱们这不乱就好。”
......
唐宁一口气跑出好远,直到了安华坊巷口这才稍微喘了口气,方才回来的路上他眼角余光似乎看见那个老汉腾空而起吓得他半死,最后发现他竟然朝着相反方向跑了,看来老汉确实是老糊涂了,炼气士又如何,老了照样得老年痴呆。
“可他已经大概知道我是谁了。”唐宁心想,虽然没明说,可长安城不大,烟花柳巷之地基本都聚在安华坊,他若是意识到自己找错了早晚会寻过来,为今之计只能祈求城主府早日抓到他,自己也不能在这住了得先躲起来,至少在他被抓之前自己是不能露面了。
回到楼里时已经四更天了,唐宁没敢走正门,绕了小路从后院翻了进去,掌了一盏油灯提在手里,悄悄走到柴房前,看着夹在柴房门里的鸡毛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
自己此去就是为了找个锁子把柴房门锁上以免让人发现里面的血人,可折腾了半夜,锁子没买下命差点丢了,都怪这个王八蛋,他想着又让他放进柴火堆里的人,心一横,真是不该喂他水喝,现在倒好,他死不死的不知道,自己倒是要被他害死了。
“必须好好敲他一笔。”唐宁推门进去,反手用木棒将门顶住,这才放心走到柴火旁。
“还活着没?”他冲着柴火堆里叫了一声,见半天没点反应,心里一惊,莫不是让柴火压死了?
“他说没事的呀,这个老骗子。”嘴上说着放下油灯就开始搬柴火,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唐宁吓得瞬间跪倒在地上,嘴上大叫着:“爷爷诶,我就是先来探探路......”
“咳咳——”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咳嗽着,“小兄弟何出此言哪?”
唐宁看见来人,顿时泄了气,朝着男人的腿就蹬了一脚。
“你干嘛?”中年人惊异的望着他,这小子真是奇怪,先是叫自己爷爷,现在又踹自己一脚。
“上面空气不好,”唐宁变跪为坐,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道:“这样说话你也省力气。”
“咳咳——”男人看着虚弱无比,强撑着仅有的胳膊使自己坐了起来。
“小兄弟,我要的药你可带了?”
“药?”唐宁斜了他一眼,“三更半夜的我去哪给你找药去,再说了找药不得要钱吗?你以为人家药店都是做慈善的啊?”
“我不是给了你钱?”中年男人看着唐宁无赖的样子,有些动气,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那是钱?”唐宁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递给男人,男人举了举仅有的左手一脸苦笑,唐宁拧开盖子又递了过去。
“你身上揣的都是大周币,这是弑州,我们这用的叫金,你那钱在我们这就好比茅厕的厕纸,不对还没厕纸好用,厕纸还能擦屁股呢,谁敢在弑州用大周币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唐宁一脸嫌弃的说着,可是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
中年人无奈叹了口气,“那玉佩呢,你们这有典当铺吧?”
“知道典当铺多远吗?谁知道你那东西是真是假,你又没给跑路费若要是假的,小爷我好歹在长安城算是一号人物,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那你不去当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跑路费?大周币你说不能用,跑路费你又怕东西是假的不肯去,要私吞就直说,编起谎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当然这一切男人都只在自己心里想了想,这小子是个无赖,万一惹到他,自己现在重伤难愈,还得麻烦这小子出去找药。
“话说你怎么出来了?”唐宁走到柴火堆前看了看,“应该没人进来才对啊。”
“你刚走一会,我听见屋外有人声,害怕有人进来,就躲了起来。”
中年人说话时唐宁才看见他腰间的匕首,可想而知当时若有人进来,那人定已经死了。
“他在装。”唐宁心下有了决断,“自己刚才不过轻轻一脚他就躺下了,他在装什么?”此人心思颇重不得不防,老汉那次自己是运气好逃过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气了。
“最近城里不安稳,你住在这柴房也不是事,楼里往来人员极杂,万一有城主府的人来玩,发现了你,你可就死定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这些事他之前就想过了,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心思细腻,这都替他想到了。
“那你的意思?”
“过几日互市应该就会有着落,”唐宁盯着中年男人,“你是练气士吗?”
“是。”
唐宁点了点头他倒是实诚,不过俩人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如果要他连这点事都瞒着自己,那何必冒着危险帮他?就算城主府那边说不清楚,也好过死的不明不白要好。
“你很厉害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扼腕长叹道:“一身功力十不存一。”
“那是多厉害?”这唐宁是真不知道,在弑州修炼是被禁止的,所有有关练气士的话题都被严格管束,但凡有蛛丝马迹被发现和修炼有关都会被当做“思想犯”关押起来,隔日便会问斩。
“你知道五谷境吗?”
唐宁摇了摇头。
中年人沉默,弑州果然如传闻中所言,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大笼子,里面的人都被管束着生活,修炼迄今为止已经发展了超过一千年,就连顶级强者皇宫都有不少,而这里更像一片蛮荒之地,百姓民智未开,还活在最古老的农耕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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