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炮灰军 第三章 人、向死而生

大秦、二世皇帝三年，巨鹿大战滔天。

项羽在叔父项梁死后，兵锋直指围住巨鹿的章邯军。

当时是，项羽截断秦军甬道，秦军缺粮，军心不稳，一支从北方来的长城军，奉命前去修补被楚军破坏的甬道。

“阿元，听说项羽依旧五战五捷，杀了我们好多人，上头还让我们过去重新修甬道，肯定没有安好心。”面色黝黑的赵狗警惕的看着四周，和走在队伍最后列的赵元轻声说着些什么。

赵元抬头看着前方的几十人，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狗娃，低眉朝着狗娃使了个眼色。

狗娃朝着边上看了过去，那边是成片的死人堆，战斗发生早上，项羽亲自率领一队不足千人的步军冲杀过来，把秦军整整三千人的方阵杀戮殆尽。

大部分的尸体，被楚军用去填堵甬道，剩下的上千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赵狗和赵元在北方长大，和匈奴人对战的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死人堆捡回一条命。

赵元有句很实在的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虽然这话对于赵狗而言，有些深刻，但他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似乎今日，赵元也动了这个念头。

狗娃看到赵元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屯长，队列变换了方向紧紧地挨着战死的秦军边上走过。

赵元和狗娃两人姿势无比娴熟的躺进了死人堆里。

这一趟，是多年死道友不死贫道经验的总结。

这一趟，是多少次差点被主将发现砍死之后，以血泪教训总结而来的珍贵经验。

走在最前列的屯长回头看了一眼，他手底下五十个军卒，在行进中，少了两个却还真不是凭借肉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这味儿……阿元，真难闻啊！”狗娃靠在一句断了脑袋的尸体上，扭着头低声和赵元抱怨起来。

赵元脑海中却在想项羽即将九战九捷，招降章邯的事情，听到狗娃的话，便随口道：

“难闻？你自己别躺在这里让别人来闻味儿就行。”

“那阿元，解下来我们怎么办？”

赵元心里想着，这场战没多久了，项羽现在已经五战五捷了，等到他九战九捷的时候，章邯就会被迫投降。

那时候自己和狗娃在走出去，便能混入降卒队列中。

只是事情有些不妙，一想到项羽到了在新安坑杀二十万降卒的事情，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发毛。

若是没有个好法子，躲过项羽初一的屠刀，也躲不过项羽十五的屠刀。

“怎么办？”赵元自语了一句，“先活过眼下，我让你去火头军哪里投粮，你得手了多少？”

他当然没法狗娃解释在过一两日时间，章邯就要投降的事情。

至于新安屠杀，他倒是有办法，就看老天愿不愿意帮忙了。

至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他和在蒙恬与匈奴人对决的战场上和吓懵的狗娃躲在死人堆里相识以后，老天都站在他们这边。

第一次假装死人技术太差，就被百夫长发现，要活埋示众，哪曾想遇到了匈奴的骑兵包围了过来。

上百号人都死在了匈奴人的箭雨之下，偏生他和狗娃两人在土坑里，被上头中箭栽倒下来的军汉压住，就这样活了下来。

往后，他还有很多次运气好上天的时候。

赵元甚至都为发誓，如果能重新回到以前那个文明时代，他绝对去买六合彩，当了裤衩都要去。

“十个大饼，还有咋们下来的时候，偷铠甲去换来的牛肉干还有十斤，我都背着呢。”赵狗似乎想起这事儿来，还有些后怕：

“阿元，你说咋们这事儿要是被上头知道，那不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够不够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想砍我脑袋的人都死了。”赵元仰面看着天空，闻着令人作呕，但是他却已经习惯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大地上死的人太多了，他感觉天空上照下来的阳光都显得惨白。

这不像是从天上只照下来的，反而像是从地狱里照射到人间的阳光一样。

“那屯长带着人过去，还能活着回来吗？”赵狗轻声问道，他的脸皮还没有养成赵元那样的厚度，依旧会觉得有些伤心。

“会全死了，一个都留不下来。”赵元叹了一口气：“项羽铁了心要截断甬道，你想怎么可能会没有留下暗哨来盯……”

“咚咚咚——”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极为杂乱的脚步声，大地在震动，甚至于地面上这些早就已经僵硬的死尸，都在轻微的抖动着。

赵元伸手捏了一些凝固的血液，抹在自己脸上，哪怕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可血的味道，已就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在他们的正前方，成片楚军手提长矛，朝着屯长走去修补甬道的方向杀了过去。

约莫有上千人！

“好狠啊！只是五十人而已，竟然都出动了上千人！”赵元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撞死，一动也不敢动的赵狗。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这千人方阵的楚军就已经折了回来，赵元重新看了过去，发现这群人手中的兵器都已经染了血，后边的军汉们拖着早就已经死透了的尸体，随意的丢在这片秦军死尸边上。

甚至有一个人都已经走到了赵元头边上，看着赵元满脸的血污，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睛皱了皱脸，用楚地非常浓厚的方言骂了一句：

“这秦人死的真难看！”

然后，这楚人就解开裤子，把战矛和腰间的战剑都丢在一边上。

他居然在拉屎？

其他的楚军都已经走远了，军阵前放时不时传来一些楚人的方言。

“哎呀，水土不服啊，早点杀光秦人，好回家去。嗯——哦！”

楚军在瞎嘀咕，赵元却已经悄无声息的起身，伸手摸到了他丢在一边上的剑柄上。

赵狗双眼圆睁着，害怕得浑身发抖，看着赵元这些近乎于找死的动作。

“嚓——”

很轻微的出鞘声，楚军缓缓地坐在了大便上，连挣扎都没有做出来。

前方走远的楚军们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死人堆里蹲着一个拉屎的自己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军牌！”赵元无意间看到了楚军的军牌，不曾想这上边有的两个字，让他眼睛一眯，伸出脚踢了一下身边的还在装死的赵狗。

“别装死了，咋们有活路了，这短命鬼的名字和我的一模一样！”

这腔调居然是无比纯正的楚地音？

赵狗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元，你是让鬼上身了吗？”

看着赵狗那惊恐的大眼睛，赵元很想说一句：“哥是穿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