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月如银钩,挂在夜空,夜幕的东方,太白星悄然升起,似乎黎明将至。
红袖刚要说话,却见朱温一脸凝重,如临大敌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斜倚在门廊边,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另一边却挎着一个酒葫芦,一阵微风吹过,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说!你们为何夜闯县府,到底是什么人!”少年沉声问道。
“阳泉剑!”朱温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盯着他腰上的长剑赞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好剑!”
少年站起身,抬眼打量了一番,说道:“孤魂野鬼在这里四处闲逛,不怕被这城里的城隍发现给抓去炼丹吗?”
红袖噗嗤一笑,笑道:“城隍老儿见到我们逃也来不及呢!拿我们炼丹?我没将他捉走‘祭旗’他就要烧高香了!”
两番对话终于惊动房内的人,老狐狸推开门,立在门槛上,肥腻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两只狭长的眯眼不住打量着,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瑶娘见到红袖二人却顿时有些惊恐,脸色煞白,倒也不敢说话,一时吓住了。
“小娘皮好大的口气!”老狐狸脸眉眼都是憎恶的表情,几乎要挤成一团,看起来倒有些滑稽,肥短的身子挺了挺腰,像泼妇骂街一般骂道:“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小娘生的小娘皮,你妈都还在穿开裆裤呢!来来来!快使些手段拿我去‘祭旗’!”
红袖从没有见到这样的泼妇,一时气短,怔在那里,几次想开口骂回去,却发现自己骂人的词汇量明显不足,俏脸憋的通红的站在那里。
老狐狸有些得意起来,似乎觉得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银婆婆,不要这样说。”瑶娘边上说道,又瞧了瞧二人,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深施一礼道:“二位深夜至此,想必有所指教,如果我能帮上些忙的话,瑶娘一定在所不辞。”
白狐脸帅哥只是边上站着,似乎没有什么主意。
朱温见状便笑道:“好一个菩萨心肠的县令夫人,既然这样说,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不绕弯子了。”
“指教不敢当,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而已,这些都不重要。”朱温也拱手施礼,继续道:“听闻你有一间仙家法器,我的主人最近有些事情要用到它,烦请借给我,用过就还给你,绝不拖欠。”
银婆婆声音沙哑道:“我们要是不借呢?”
“人们都说县令有个乐善好施的好夫人,想来不会推辞吧!”朱温笑意盈盈,笑道:“方才你既说了城隍,想必也知道‘炼魂鼎’专门炼化生人魂魄,是一个人神共弃的凶器。城隍若知道这城中的大善人竟然窝藏这样的凶物,不知道会如何处置您呢?”
瑶娘扶住门廊石柱,颤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朱温收敛笑意,沉声道:“重要的是,‘炼魂鼎’要给我交出来!否则,这小小县衙不消片刻便化为瓦砾!”
朱温忽然身上光芒大盛,一柄巨刃从身后抽出,拖在地上,颇具气势。
红袖也化掌为拳,从身边的土地上蓦然生长出许多藤蔓出来,缠绕在她身边,那藤蔓像游动的蟒蛇,具有生命一般左右环顾。
“小小野鬼,也敢在我面前撒野?”银婆婆干笑几声,正要施展开来。
“婆婆,住手。”瑶娘心中思索万千,却终于开口道:“他们要的东西还是交给他们吧。”
“为什么?”银婆婆皱起眉头,道:“这等挑梁小丑无需你动手,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们!”
瑶娘摇摇头,轻咬嘴唇,脸色苍白道:“这边打起来,前厅的人势必过来一探究竟,到时候钟郎岂不是知道我是狐妖?”
银婆婆阴沉着脸,更显得尖嘴刻薄,隐约看起来显露出有些狐狸像来,恨道:“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说这种话!他知道你是狐狸又能怎的?还能杀你不成?”
瑶娘眼眉低垂,缓缓道:“杀我还是其次,我们恐怕再也不能做夫妻了。”
老狐狸于是更加气闷,不知如何是好。
“魂藤甲?”老狐狸忽然瞥到什么,自言自语起来,恍然大悟道:“哦是了!原来你们是‘桃源镇’的人!”
“银婆婆果然见多识广!”朱温边上点点头。
“丘将军生前号称精忠报国,为什么死后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来!”银婆婆质问道。
“丘将军一生南征北战,为黎明百姓鞠躬尽瘁,生前的忠已经尽完!”朱温淡淡道:“将军现在虽死,却仍然堂堂正正,何谈蝇营狗苟?只不过是世人无可救药,就连地府也尽是些蠢材,与其与他们同流合污,不如自立门户,至于你们口中的蝇营狗苟?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好一个此心光明,亦复何言?”银婆婆尖酸讥讽道:“既然你们这么光明磊落,为何欺负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平白来抢夺人家东西?”
“非常之际行非常之事,这是我用生命换来的教训。”朱温傲然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总之,只要是我心中认定的事情,即使暂时违背道义,到最后只要回到预先设定的正轨,无所谓旁人怎么议论!我自然有自己的良知!~丘家军生前全是好汉,即使成了鬼也不是孬种。”
银婆婆被气得跳脚,嘴里面用着听不懂的方言骂了一通,矮胖的身子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却也无何奈何。
“怎么样?”朱温沉声询问:“究竟是痛痛快快的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
“不管了!不管了!”银婆婆尖着嗓子,嚎了起来,推门而出,兀自说道:“早知如此棘手,我也就不来这里来受气!”
老狐狸气性极大,嘴里面骂骂咧咧走远了。
白狐脸帅哥仿佛事不关己,挽着双手,依旧靠在石柱上,只是无聊至极,从腰上解开酒葫芦,倒在葫芦盖上,自饮自酌起来。
瑶娘面上不舍,犹豫半天,终于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紫铜色小鼎,递了过来道:“阁下既然执意要这个小鼎,那就给您吧。”
朱温于是弯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歉声道:“那就多谢,多谢。”
接到手中端详片刻,只见小鼎古朴,周身刻着不认识的铭文,也看不懂什么。于是转手递给红袖。
红袖接着后,观摩半晌,终于冲朱温点点头。
“深夜叨扰,既然得偿所愿,”朱温收起巨刃,重新背在背上,朗声说道:“那就告辞了!”
二人于是走出小院,推开院门,迈步门槛外。
朱温忽然感觉到一阵恍惚,觉察到不对劲,面前一阵清风吹过,蓦然凭空起了一场大雾,回头看时,红袖已经不见了踪迹。
朱温沉下心,心道,果然没有这么顺利的事情?都说狡猾的老狐狸果然不假!
这是中了幻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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