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丑盗灯 第七回 贼王扩土征兵

狼牙虎齿白眼翻，

跳梁小丑欲吞天。

刀斧临颈逞凶态，

不知福祸岂身安。

元和九年春末，宪宗授命袁滋掌三军兵符，领八阵二十万兵马，挥师淮西，天下震动，避免劳师远征，袁将军调动淮西附近诸郡数镇兵力，会师彰义，围困淮西。天子诏令一发，海内响应。暂不表朝廷王师动静，且说说淮西众寇。这日吴元济升帐议事，军师左清河坐于右侧上座，其他众贼分级别或坐或立。

吴元济居中而坐，眉头紧锁，赤发颤颤而动。吴元济道，今朝廷动海内之兵来伐我，众将有何计退敌？

左清河道，将军稍安，袁滋随时名震天下的勇将，可我淮西军士也绝非泛泛，我料袁滋起数州之兵会师彰义，非一月不成，而其会兵之后，必起易水之便，先攻取申州，后取光州，再后图蔡州，我淮西所辖之兵共三州兵力十万有余，且淮西四顾，尚均是朝廷所辖藩镇，地窄势孤，久被圈辖必成困兽，请将军先增兵防务关辖，再力结外援，成德王承宗，缁青李师道素与将军有好，将军可贿于钱粮，申明义气，与其永结同好，互为唇齿。元济点头称是。大将董重质拱手道，吴帅，未将有一策呈上。元济道，将军请讲。董重质道，军师之言甚善，吴帅当依从，但兵家之道，攻胜于防，如今应趁袁滋举兵未定，奇袭之，乱其军心，挫其兵锋，末将请精兵三千由寿春之间道，径取扬州，约李师道以盟，以水师袭击润州，再迁一兵，绕商邓二州取严绶的城池，据襄阳，此李唐半壁江山皆乱，我军再趁虚举大兵直击唐都，如此，旬月之间则天下分崩。左清河道，将军之策固然精妙，可我淮西地窄兵寡，四面皆敌，哪里敢行将军之险招？元济也道，就是，此计太险，成则幸以，败则无葬身之地。左清河道，在下以为，增兵防务先行，结盟鼎足再行，我再请将军精兵一万，再择赵昌、凌朝江、董重质、李佑、李宪、王览、赵晔七将出兵夺取南邻暗弱州郡三行，成进可攻退可守之势。吴元济道，先生欲夺取哪些州郡？左清河道，依次取以寿春、庐州、蕲州、和州、舒州、濠州、光州、黄州、无为，在下三月之内为将军扩充一倍疆土。元济道，先生之话当真？左清河冷笑，在下不敢妄言，此几州主将孱弱无能，民怨官疲，我用一万精兵，勇将七员，我再请山泽林湖修行的几位道友助将军成就霸业。吴元济拍案起身，虎齿外露，贪相尽展，道，好，就依军师之言行事，有劳军师了。吴元济拱手相谢，左清河道，遵将军命。

这左清河来自山林，左道邪魔，这厮要大施凶蛮，荼毒天下，只因这厮请出了几个妖邪，才致使后来，群邪出洞，妖星横行，这时后话，暂时不表。

左清河写好了几分拜帖，吩咐几个腿快的弟子送往几个妖魔处，一人往易水青云庐，天元道人处，请天元道人出庐往寿春相助，这天元道人本不是畜类，只因妄想长生，拜在邪门，师尊是妖界元老灵池法师，这灵池可是令九天真仙都头疼的冤孽，法力高强，其踪飘渺，这天元道人在灵池座下修行了数年，修些不成人道的妖法，坠入魔界。一人往燕，冀州西，抱犊寨处，请黑风大王出寨往寿春相助，这黑风大王是抱犊寨中一寨主，座排第四，根基没有几年，却大有缘法，本是一甲类贱虫，寿命本不过一春冬，巧的是是一年秋末之季，金风将动，他也行将就死，附着一枯草之上，恰巧一农妇取柴做炊，不慎将这厮也添在了灶窟之内，点火之季他竟复苏，跳在了灶窟一辟火处，不敢露头，每日里受热火煎熬，却不得死，夜间里食百草灰，竟躲过了严冬，这类畜类过一冬则避过百劫，通灵隐晦，竟晓得躲祸贪生，来年冬又躲在了那灶窟，日受火煎，夜食百草，一纪之后竟学人言，修仙道，成了精灵，只是生的丑陋粗鄙，一身硬甲被烟火熏得黝黑发亮，这厮得道之后，咬杀那农家，跑到了山中，为了遮住自己卑贱的出身，取了个大王的名号，诨名金翅鸟，横行一方为祸，害了无数生灵，后被山中抱犊寨的寨主收降，那寨主见他有几分本事就给他排了个座儿，管他酒食，替山中出力，旧年与左清河相识，到有几分情谊。又一人往幽州黄土岭，那里隐着一个妖孽，也取道家名讳，黄初一，是北天灵王陛下的座下弟子，灵王是仙道全真，只是收徒不择挑拣，座下净出些卑贱畜类之流，不过个个根基不凡，这孽畜原身是一土狼，奸诈险恶，本是左清河得道之前行窃分食的旧友，此孽修成人形，只是毛发灰黄，不能容于世间。又一人往白石山，在烟霞处有一灵物，是一兽，取道家名号，白石真人，身是人形，只是脸似妖魔，懂人语，参悟大道，食山中野果，不害生灵，此番交友不慎，坠入邪途。左清河邀此四路世外之人同到寿春相聚，助他成就大业，打算将来吴元济面南朝北之时，好得人王敕封，也可少修几百年，名注丹台。

这吴元济择日发号施令，先遣大将蒋巨山往申州增兵御敌，军师左清河领兵一万，将七员攻南方诸郡，建立养国之本，三月之后会师申州共拒朝廷大军。再派信使联结邻国诸州郡欲结同盟。

且说这左清河一路军马，择日大军离淮西往寿春开并，一路旌旗飘展，步兵先行，骑兵断后，左清河一身八卦衣，胯下的坐骑是一匹金眼猊，比寻常马匹略矮，却粗壮狰狞，是左清河出山时所驯服，来去如风。大兵一动，黎民惶恐，都躲到外乡避难，非止一日，大军逼近寿春城，寿春守将魏兰的哨兵早就报至城内，魏兰镇守寿春多年，颇得民心，闻有贼兵来犯也吃了一惊，暗道，这吴元济真是无耻，朝廷正欲征缴，他怎么敢犯我州界？正思索间，侍从报，有淮西军师左清河拜帖到，魏兰展绢读道，淮西军师左清河拜上，悉闻将军善治州郡，用兵有方，今天子行无名之师讨有功之将，我主帅元济虑淮西地窄兵微，命在下，请将军借兵城一用，又来御敌李唐，抵抗无道，保我边镇之利益，全我等将领之英名，邀将军公举大义，左清河顿首。魏兰气得摔绢于地，匹夫，想勾结我谋反，还叫我让出兵城，太过欺人，传令，升帐议兵。魏兰手下也有几员将领，守城军士五千，属淮南道管辖，副将韩天林秉道，将军，在下以为，先上报州郡节度，请兵策应，我军据城坚守，贼兵不日必乱。魏兰道，有理，众将与我上城拒敌。

左清河距城五里安营下寨，翌日，领军在寿春城下请战，还截获了魏兰派出上呈节度的信使，左清河在城下说道，将军将军怎可如此不识时务？我大军压境，还不早降？魏兰应道，大胆反贼，不思保你疆土，还敢来犯我领地，尔等大祸之期不远已。左清河大叫，魏兰，你若不降，待我破城，老少不留。

魏兰道，哪位将军愿意出城，于贼兵见上一阵，韩天林道，末将迎敌。魏兰道，有劳将军，这韩天林跨马提刀，领五百军士开城杀了出去，城上擂鼓助威。左清河冷笑，本军师不怕你战，就怕你不战，哪位将军愿领第一功？董重质催马上前，末将愿往。左清河道，好，我为将军助威。董重质拍马提双鞭来在阵前，见寿春军的大旗上写着韩，一个大字，问道，来将何人？韩天林道，寿春副将韩天林。董重质冷笑，无名小卒，我不杀你，快叫魏兰出城受死。韩天林大怒，贼将休狂，拿命来!拍马抡刀直取董重质，这董重质久为将，多建功勋，是吴元济淮西第一勇将，而韩天林不曾见过大阵仗，只有一腔傲气，岂有不败之理？

董重质不闪不躲，待韩天林来在近前，左手鞭磕开韩天林的大刀，右手当头一鞭击在韩天林的铜盔上，只一回合，便将韩天林毙在马下。寿春军士立即溃败，魏兰赶紧鸣金收兵。董重质哈哈大笑，以鞭指城上，哪个将领出来再战？魏兰快出来受死。

魏兰紧闭城门，不理左清河叫骂之声，魏兰吩咐，城头多备弓矢，防止贼兵攻城，心头焦虑，以剑柱地，伏在帅案上思索，左右将士也唯唯不语，我的副将只一合便被贼兵挥于马下，我寿春城小，内无勇将，外无救兵，如何守得住？

左清河也在军帐内商讨对策，怕魏兰坚守不出，自己只有一万兵马，攻城的话，即使攻下也必折损不少，不如待几位道友来到再做商议。正在思索，帐外一片哗乱，左清河喝道，何事大声喧哗？小兵进账奏道，禀告军师，外面有一只大飞虫欲进我军营，被我军军士弓箭逼在营外，不得进入，请军师定夺。左清河大喜，是我金道友来了，我要相迎。左清河步出帐外，见营外站立着一个金刚般凶恶的人物，打扮的甚是乖张，遍身黑甲，面目狰狞，高有一丈，手中拎着一对大刀，背后罩着红袍，插着几杆护背旗，正是黑风大王金翅鸟。左清河拱手，道友一向可好，小道迎接来迟。那黑风大王哈哈大笑，道友想煞我也。二人携手进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