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他念头飞转,脸上已堆起十二分的殷勤,忙不迭凑上前躬身道:“公子可是看中了哪根灵羽?小的给您打个八折!”
墨羽面无表情地上前半步,灰布短打下的肌肉微微绷紧。赵珩却用扇子轻轻拦住他,对摊主温言道:“老板这麻雀,怕不是开启了灵智,化作妖精?”
摊主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极快,用力拍腿大笑,顺势接话:“公子爷真是见识超凡,一语中的!那灵雀确实通了灵性,据说还能口吐人言,与人论道,连《论语》都能倒背如流!自言本是北地妖国之民,正是受了文曲星君感召,才不远万里来到太院,聆听圣贤之道啊!”
这番话连一旁看热闹的孩童都听不下去了,有个扎着总角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喊道:“骗人!妖怪会吃人的!我娘说书里的妖怪都青面獠牙!”
摊主面不改色,信口胡诌:“小娃娃不懂,它那是被太院文气点化了!”说着又掏出一根羽毛,“这根更了不得,是那麻雀左翅第三根飞羽,据说揣着它进考场,答卷时笔都会自己动起来!”
赵珩终于朗笑出声,扇骨在掌心轻敲:“老板,依我看,您这麻雀怕是比太院的先生还有本事。改日不妨请它去讲学?”
摊主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这个嘛...得加钱。”
赵珩大笑着转身离去,靛蓝直裰的宽袖在风中翻飞。见二人已走,摊主心里暗自擦了把冷汗,心说总算走了,要是这为公子爷真要买,怕是事后自己要大祸临头,随即对围观的群众喋喋不休地吹嘘着他的‘灵羽’
走出几步,赵珩对墨羽笑道:“这般信口开河,倒也是个奇人。放在市井卖羽毛实在是屈才了,该去说书才是。”
墨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属下倒是想知道,他明日会不会卖‘听过讲学的蚂蚁’。”
赵珩轻摇折扇,凤眸中满是戏谑,“走,再去别处看看,这般热闹,倒是不虚此行。”他执扇指向不远处另一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说不定还能见识到受过文气熏陶的蝈蝈。”
正如赵珩所说,此刻太院正以“观世情、察民心“为由,给学子们放了两日特别的假。
次日清晨,太院缓缓打开山门。晨光熹微中,学子们三三两两踏出书院,还未行至大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但见太院外墙外人头攒动,喧嚣鼎沸,竟比元宵灯会还要热闹数倍。穿绫罗绸缎的商贾与着粗布短打的贩夫走卒摩肩接踵,各色人等混杂一处,将青石道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脂粉香、汗味、小吃的油烟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墨香,混杂成一派光怪陆离的市井气象。
几个眼尖的商贩远远瞥见学子们的青衫,立即如见蜜的蜂群般蜂拥而上。一个身着绛紫锦缎的中年胖子高举沉甸甸的钱袋,满脸堆笑,金戒指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这位公子,您这方砚台可否割爱?在下愿出百两纹银!”说着竟伸手要去摸那学子怀中的砚台,吓得那学子连连后退,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让让!让让!”一个胖商人挤到前排,掏出一把碎银就往学子怀里塞,“小兄弟,你这发簪卖不卖?听说在太院戴久了能开光!”
旁边一个瘦高商人也不甘示弱,指着学子腰间那枚普通的青玉佩,眼中精光闪烁:“小兄弟这玉佩想必沾染了太院文气,五十两!不,八十两!”话音未落,竟有几个商贩为争抢位置推搡起来,你挤我我挤你,
待那几个被围住的学子回过神来,身上的发簪、玉佩等随身之物早已不翼而飞,怀中却莫名其妙多出些许银两,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说书人们更是各显神通。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死死拽住一位学子的衣角,唾沫横飞:“小先生,那日讲学时可曾见到金龙绕梁?是不是还有仙鹤衔书?是否有文曲星君显圣?是不是驾着七彩祥云?”不等回答,他自顾自地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狼毫笔蘸了蘸口水,“您就说有!回头老夫请您去鸿宾楼吃席!”
更令人瞠目的是,一群衣着华贵的富商带着家眷仆从,一见学子便围拢过来。一个腆着将军肚的盐商推着自家胖儿子上前,那少年吃得圆滚滚的,活像个会走路的汤圆。盐商陪笑道:“犬子愚钝,求小先生摸摸他的头,沾沾文气!”说着便往学子手里塞金元宝,那沉甸甸的分量让学子手腕一沉。
旁边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更绝,拉着女儿对一位面红耳赤颇为俊俏的学子低语:“若公子肯为小女摸顶启蒙,妾身愿将城外的庄院作为谢礼。若是能结下姻缘...”那学子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更有趣的是,人群中混着几个太院的年轻先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指点点。
年轻的学子们几人过这等阵仗,一个个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有人慌忙护住随身物件,有人连连摆手推拒,更有人被追得躲回山门内,引得守门的老院工忍俊不禁。对身旁的杂役道:“应当禀告书院师长,就说咱们太院的文气,如今比油坊香油还抢手哩!”
晨光透过监舍的窗棂,刘浩早已收拾齐整,在院子里正就着木盆里的清水净面。另一间监舍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林子安仍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半截被子被他踢腾得垂落在地,与散落一旁的书籍、衣衫难分彼此。
刘浩拧干布巾,听着隔壁毫无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呼唤,却听得那边先有了响动。
门外传来的隐约喧嚣,终于穿透了厚重的睡意。林子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勉强撑起半个身子,朝着隔壁方向含糊嘟囔:“唔……师兄……外面什么时辰了?怎的这般吵闹……”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是说……书院放假……可以睡懒觉的嘛……”
刘浩拧干布巾,动作利落地搭在盆沿,听着林子安这半梦半醒的抱怨,不由失笑。他推开门,走进房内,支起窗扇,外面监舍同窗们的谈话声,偶尔还有的大笑,以及更远处若隐若现的嘈杂声涌了进来。
“你倒是心大,”刘浩朝着隔壁方向提高了些音量,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外面都快把太院的山门给挤破了,就为了沾沾咱们身上的‘文气’。你再睡下去,怕是有商贾要冲进监舍,高价买你的枕头了。”
“文气?”林子安含糊地重复了一句,脑袋昏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摸索着床边的外衫,试图往身上套,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什么文气……能换俩肉包子么……”
林子安这边衣衫还没系利索,就听见院子外传来师兄刘浩与另一人交谈的声音——那清朗温润的嗓音,分明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昀。
他心头的好奇瞬间被勾起,手上顿时乱作一团,匆匆将衣带胡乱打了个结,也顾不得头发是否睡得有些蓬乱,趿拉着鞋便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只见晨光熹微,静静洒落小院。师兄刘浩正与周昀相对而立。周昀依旧身着那身洗得发白、却浆烫得一丝不苟的青布长衫,身形清瘦。然而与往日沉静不同,他此刻白皙的面皮上泛着少见的热切红晕,眼眸明亮,说话时语速稍快,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屈伸,比划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激动。
林子安赶忙上前,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领袖口,一边端正神色,朝着周昀恭敬作揖:“周师兄晨安。”
周昀闻声转过头,见是林子安,眼中漾开温和的笑意,亦拱手还礼:“林师弟。”他的目光在林子安微乱的发梢、衣带上那个略显潦草的结,以及趿拉着的鞋履上轻轻掠过,并无半分苛责,只了然地点点头,唇角噙着一丝善意的微笑。
林子安脸上顿时一热,有些讪讪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却被周昀那难得外露的情绪彻底勾起了好奇,忍不住追问道:“周师兄,方才听您与师兄所言,莫非外面……又出了什么新鲜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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