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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的堤坝,终被真实的细流蚀穿。当怀疑的尘埃落定,展露出的并非新的囚笼,而是一片他从未敢奢望的沃土——麦尖挂着的露、土里钻的根、人脸上的笑,都在说“这是真的”。而那个在晨光中笨手笨脚扶麦子的身影,用沾着泥的手、淌着汗的脸,为他推开了通往新世界第一扇门,门后飘着茶的香。
晨光刺破夜幕时,是先落在麦尖上的——露水珠裹着光,像撒了把碎钻,风一吹,“嗒”地滴进土里,惊起只躲在麦丛里的蚂蚱,蹦跶着钻进另一丛。宇智波鼬是在这声“嗒”里“醒”的。他没真睡,只是闭着眼调息,可这一夜的静,比在晓组织基地里睡三天还解乏。空气里的生机像软乎乎的手,揉着他紧绷的神经,连常年隐痛的双眼,都透进一股温润的松快。
他摊开手掌,那颗昨夜攥紧的麦穗还在——麦壳被掌心的汗浸得微软,穗粒却依旧硬实,沉甸甸地压着掌心,在晨光里泛着润泽的金。他用指尖捻开一粒,壳脆,仁白,凑近能闻到一股带着清甜的、刚熟的新麦香。
“假的……”
他又在心里念了遍,声音却轻得像风吹麦梢,没了昨夜的冷硬。理智还想犟,可脑子里翻涌的,全是抹不掉的“真”——老农结印时指尖流淌的微光、孩童念“一粥一饭”时眼里的澄澈、溪水里甩尾的银鱼、甚至土里根须蹭过鞋底那细微的痒。
幻术能造景,能改记忆,可造得出这浸透万物的、活生生的“气”吗?他的写轮眼看了半宿,没找到查克拉的流向,只看到一片笼罩天地的、温和而浩瀚的金色辉光,像更高维的规则,平静地拒绝了他的窥探——不是被骗了,是他尚且,看不懂。
这认知落下的瞬间,鼬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手刃的至亲、背负的污名、弟弟眼中淬毒般的恨……这一切,究竟算什么?如果世上存在无需流血也能抵达的安宁,那他这一生,岂非一场彻头彻尾的、走在弯路上的笑话?
问题堆得像田边的麦垛,没一个有答案。但他知道,继续躲在树后与自己的影子搏斗,已无意义。
他缓缓起身,将那颗麦穗小心地放进黑袍内侧的口袋——挨着那张糖纸。一新一旧,一硬一软,隔着布料贴在胸口,像揣着两个世界的温度。他不再收敛气息,坦然踏上湿润的田埂。
田埂的土是松软的,带着夜露未干的凉意。迎面走来个扛锄头的老农,看到鼬这个生面孔,愣了下,随即皱纹里漾开个朴实的笑,朝他点点头,像招呼一个归家的晚邻。
这毫无缘由的善意,让鼬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在忍界,陌生意味着危险,眼神里都藏着试探的刀。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麦穗,继续前行。目光所及,土坯房的烟囱吐着炊烟,井边妇人哼着歌,一切琐碎都透着股踏实的生机。
没走多远,他的目光便被田埂旁的身影攫住了。
一个穿着洗白粗布衫的微胖青年,正手忙脚乱地对付一片倒伏的麦子。他蹲着,双手抓着麦秆想往上提,力道却没使对,差点把自己带得往前扑,踉跄着稳住,嘴里还着急地嘟囔:“哎呀呀,倒这么多……得快点,不然穗子要沾土,品相就差了……”
鼬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这青年太普通了——周身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动作笨拙得像个生手,汗珠从额角滚落,混着泥点,他也只用沾满泥灰的手背随意一抹。
可鼬的感知在尖啸。他能“觉”到,这青年的生命气息,与脚下的大地、摇曳的麦浪、乃至拂过的微风,都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浑然一体。他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更像是这片土地本身生长出的“魂”。
鼬没有迟疑,走上前。在青年又一次险些摔倒时,他伸出手,稳稳托住了那束无力的麦秆。
青年一愣,抬起头——是张圆润带笑的脸,汗湿的额发贴在皮肤上,看到鼬,眼睛倏地亮了:“哎呀!谢谢你!我这手笨的……你可帮大忙了!”
鼬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比平日软和了些:“举手之劳。”他松开手,蹲下身,精准地扶正麦秆,从旁拢土培实根部——昔日暗部掌握的潜行与发力技巧,此刻全用在了扶麦子上。
两人沉默地配合起来。青年负责寻,鼬负责扶,效率快了许多。青年直起腰,捶了捶后背,长长“呼”出口气,扯下脖子上那块磨毛边的粗麻布巾擦汗,布巾立刻脏了一块。
“你不是这儿的人吧?”青年看向鼬,眼里只有纯粹的好奇,“面生得很。”
“嗯,昨日刚到。”
“从很远的地方来?”青年朝他凑近点,语气热络,“路上肯定辛苦了!不过别担心,咱这儿别的不敢夸,饭管够,衣管暖,定让你住得踏实!”他拍了拍身边的麦捆,那自豪劲儿,像是介绍了自家最宝贝的珍藏。
饭管够,衣管暖。
六个字,像石子投入深潭,在鼬的心底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在忍界,这简简单单的愿望,是多少人一生浴血也难以触及的终点。他看着青年沾泥的手指、磨白的衣领、和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最后一点因“地祇”身份而生的距离感,悄然冰释。
“这里……很好。”鼬沉默片刻,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真诚的评价。
“嘿嘿,我也觉得好!”青年笑开了,眼睛弯成月牙,“这多亏了项大哥呢。他带了新种子,教我们种麦,建药庐……不然,哪来这样的好光景。”他说着,猛地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你叫宇智波鼬,对吧?项大哥前几日就叮嘱我了,说你会来,让我留心着点。他可等你有些日子了!”
项舟。
这个名字,像一根线,将鼬心中散落的疑窦串了起来。那个在出租屋里,许诺给他“另一条路”的人。
青年又捶了捶腰,指向村落中心一座冒着袅袅炊烟的矮屋,“项大哥就在那儿。他泡的麦茶是一绝,用咱自家麦子炒的,香得很!走,我带你去,正好歇歇脚,日头也上来了。”
他的邀请如此自然,仿佛只是邀个帮过忙的乡邻回家喝茶,不带半分矜持与客套,沾着泥的手就已热情地伸出来引路。
鼬看着他——看着他汗湿的鬓角、沾泥的指尖、和那双映着晨光与麦浪的清澈眼眸,心中所有的迷茫与戒备,如春雪般消融殆尽。
答案,就在那杯待客的茶里。
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而坚定:
“好,有劳带路。”
青年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便走,脚步轻快,还不忘回头催他:“快些来!项大哥的茶,凉了滋味就差啦!”
鼬跟在那微胖的背影后,走在晨光铺洒的田埂上。怀中的麦穗与糖纸隔着衣物传来隐约的暖意。风拂过,裹挟着清新的麦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质朴的茶气。
他想,或许这一次,真的能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能让灵魂真正安顿下来的路。
章后语
引路之人,从不用神力压人,只以真心待人——沾泥的手、淌汗的脸、朴拙的话,比万千法则更易叩开心门。一杯待饮的麦茶,一句“饭管够”的承诺,便胜却无数空洞的说教。通往“文明之道”的路,不铺金,不砌银,只延伸于这沾着晨露与泥土的田埂,始于这最踏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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