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危情：总裁的赎罪月光 碎玉

深夜，市中心最高端的私立医院顶层，VIP病房区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液滴坠落的声音。

江晚意是在全身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中恢复意识的。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冰冷白光的水晶灯。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随即，她的目光撞上了一道伫立在床边的身影。

傅承聿。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只是此刻沾满了尘土与已经变为暗沉褐色的血渍，笔挺的面料出现了褶皱，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狼狈。俊美如古希腊雕塑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层化不开的寒冰，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正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江晚意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承聿……”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你……你没事吧？清……清清呢？”

她记得最后的情景，盘山公路上，她驾驶的跑车突然失控，撞破护栏，天旋地转。苏清清当时就坐在副驾驶座上。

傅承聿没有回答。他只是迈开腿，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逼近病床。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江晚意的心尖上。

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冰冷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却冰冷得像铁钳般的手，猛地扼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江晚意瞬间窒息，瞳孔因惊恐和缺氧而放大。她徒劳地想去掰开他的手，却因为浑身剧痛和虚弱而使不上半分力气。

“江晚意。”傅承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淬着冰碴挤出来，“你就这么恨她？恨到不惜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我……没有……”江晚意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泪因为生理性的痛苦和巨大的委屈而涌出眼眶，滑落鬓角。

“没有？”傅承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蚀骨的失望和愤怒，他俯下身，逼近她的脸，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猩红的血丝，“刹车油管被人为割裂，方向盘助力系统失灵！车上只有你们两个人！江晚意，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恶毒！”

“不可能！”江晚意激动地挣扎起来，脖颈上的力道却收得更紧，伤口被撕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车子是突然失控的！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清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傅承聿无视她的辩解，一字一顿，如同最残忍的审判，“就是哭着为你求情！她说，‘承聿哥，不要怪晚意，她不是故意要撞向山崖的……她只是太爱你了……’”

他模仿着苏清清那柔弱无助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江晚意的心窝。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你开脱！而你呢？江晚意，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撒谎！”江晚意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傅承聿！是苏清清在撒谎！你信我！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五年了。她在他身边整整五年。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都给了他。明知自己是因为眉眼间与苏清清有几分相似才被他留在身边，她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冷漠薄情的男人。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爱意，扮演着他需要的那个温顺、安静、偶尔能给他一丝“白月光”慰藉的影子。

她以为，就算是块石头，五年也该捂热了。可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在他心里，她江晚意，永远是个为了争宠可以不择手段、心思歹毒的替身！

“信你？”傅承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甩开手，仿佛触碰她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江晚意瘫软在病床上，像一条离水的鱼，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咳嗽得眼泪直流。心口的疼痛，远比脖颈上的淤痕和全身的伤口加起来还要痛上千百倍。

“江晚意，收起你这副虚伪的嘴脸。”傅承聿站直身体，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堆垃圾，“五年，我养了你五年，却不知道你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养？这个字彻底击溃了江晚意最后的防线。

原来，这五年的朝夕相处，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养”与“被养”的关系。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恋，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用尽最后一丝勇气和尊严，颤声问：“傅承聿……这五年……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哪怕一瞬间……真心待过我？”

傅承聿迈向门口的脚步微微一顿。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江晚意压抑的抽泣声和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他没有回头。

良久，就在江晚意几乎要彻底绝望时，他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砸碎了房间里最后一点微光：

“真心？你也配？”

“江晚意，记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清清的影子。”

“现在，正主回来了，”他拉开病房门，门外走廊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悠长而冷漠，“影子，就该老老实实地回到黑暗里去。”

“砰——”

沉重的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江晚意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熄灭，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

眼泪早已流干。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活在另一个女人阴影下的，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替代品。

而她竟然，还可笑地奢望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