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相思曲 第十六章 婕姬飞升

升仙台像一截被谁随手插进河里的白玉梯，梯身缠满金色符文，白日也闪着冷光。今日是婕姬飞升的最后时辰，雷部、斗部、星部三方主官都到了，阵仗大得像给天帝娶亲。

婕姬穿的是新制的仙阶袍——月白底子，银线勾星，腰间悬一枚小小的飞升令牌，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像一路在说“我有编制了”。

相思站在台下，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头装的不是仙丹灵药，是蒸好的桂花栗子糕，还热乎。她仰脸冲婕姬喊：“路上吃！天上有食堂也别嫌弃，先垫垫肚子！”

婕姬回头，眼尾还沾着没睡好的红，却先咧嘴笑出一颗小虎牙：“姐姐，等我混成编制再来捞你！”

一句话，把相思的眼泪砸得猝不及防。

相思吸鼻子，故作凶巴巴：“谁要你捞？我在这边当咸鱼，吃香喝辣，天天有人抱。”

婕姬说指了指令牌，小声：“可我想让你也上岸。上岸了，就不用再担心雷劫、魔渊、天规……我上岸，你躺平，两不耽误。”

相思想了想：“上岸那么好，你哭什么？”

婕姬抬手抹脸，掌心湿了一片，嘴还硬着：“风大，沙子进眼。”

雷部星官催启动，云梯开始发光。婕姬单脚蹬上第一阶，忽然回头，声音拔高

婕姬：姐！编制分两种，一种写簿子的，一种被写簿子的！我要当写簿子的那个，以后把你的名字写在“免劫册”第一页！

相思笑出泪：’好啊，写大点，最好镶金边！”

“再给你批个注——咸鱼，合法躺平，天雷不准劈！”

相思说：“批注太长，簿子写不下！”

婕姬抹抹眼泪：“那就写我心里！”

云梯升到第七阶，雷光开始聚拢。相思终于忍不住，往前跑了两步，包袱里的糕点颠出来一块，滚在地上，像给这场离别贴了个仓促的句号。

相思喊：婕姬！别飞太快！上头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名字——说我姐姐是咸鱼，但姐夫不好惹！

婕姬背对她挥手，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知道啦！打不过我就跑，跑回来让你家冥王给我撑腰！”

雷光一闪，人影化作白线，笔直钻进云层。升仙台“咔”一声合拢，像一本刚盖了章的公文，尘埃落定。

云散了，忘川水继续流，相思蹲下去捡那块糕点，拍掉灰，自己咬了一口。

甜得发苦。

她含着糕，含糊不清地对着天嘟囔：“混成编制早点回来啊，我等你请客——上岸餐，我要双份桂花糖，不许赖账。”

水波荡漾，像有人从高空回了一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