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司 第五十二章：幽蓝遗蜕

那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地狱深处引诱亡魂的鬼火，是这片绝对黑暗和死寂中唯一的方向。

沈砚拖着几乎昏迷的柒，带着步履蹒跚的阿蒲，艰难地向着光芒挪动。越是靠近，那股人工造物的冰冷感就越是明显。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尘封的腐气，而是一种极细微的、类似金属和能量混合的臭氧味道。

终于，他们穿过了最后一段巨大的、弯曲的肋骨化石。

眼前的景象让沈砚的独眼猛地眯起。

这里不再是天然的骸骨腔体，而是一个被后天开凿、或者说改造过的巨大石室。石室的墙壁被打磨得相对平整，上面镶嵌着几块正散发出稳定幽蓝光芒的菱形晶石，正是光源所在。

而石室的中央，赫然陈列着几台造型奇诡、完全由某种暗沉金属和晶石构成的仪器！

这些仪器风格古老，线条冷硬，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沟槽和接口，大部分已经残破不堪，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被废弃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其中一台最大的仪器，形状有点像一口竖着的金属棺材，表面有一个巨大的观察窗，但此刻已被冰霜覆盖，模糊不清。仪器底部延伸出许多粗大的管道，如同僵死的触手，深深地扎入地面的岩层和周围的化石骸骨之中，似乎曾经在从这巨兽遗骸中汲取着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阿蒲怯生生地抓住沈砚的裤腿，小声问道。这里的冰冷和死寂让她感到不安，周身的火焰都收敛了几分。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些仪器上，尤其是那口“金属棺材”表面一个虽然蒙尘却依旧可辨的烙印图案——

那是一个碎裂的太阳徽记！

与逆光楼成员佩戴的“烛阴徽”如出一辙！

逆光楼？！不…不对！这地方的古老程度，这仪器上浓重的岁月痕迹，远非三百年可以形成。逆光楼的历史绝对没有这么久远。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烛阴罪族…”沈砚沙哑地低语，独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是那些三百年前‘碎日罪族’留下的遗迹？！”

这个发现比直面“煌啼”更让他心惊。那些本该在太阳碎裂后就被清算抹杀的罪族，竟然在如此深的地底，在这样一具远古巨兽的尸骸内部，建立了这样一个隐秘的场所？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咳咳…”柒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计算之眼艰难地聚焦在那幽蓝晶石和仪器上，“…非…非当前纪元的…能量利用形制…类似…上古‘灵能科技’…残留读数显示…它们…曾用于…抽取和…转化…某种…高维能量…”

他的专业术语让沈砚头皮发麻。

抽取能量？从这巨兽遗骸里？还是从…更深的地底？

联想到父亲留下的刻痕“天烛非自然熄灭，乃人为抽取烛辉”，再看到眼前这罪族遗迹里用途不明的能量抽取装置…

一个可怕的、连贯的猜想在沈砚脑中炸开！

三百年前的“碎日”，或许根本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那些“罪族”所做的事情，可能远比记载的更加恐怖和深远！甚至可能…与那苏醒的“煌啼”有关！

就在这时！

咔哒…嗡——！

那台最大的、“棺材”状的仪器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在这死寂环境中无比清晰的机括转动声！紧接着，其表面覆盖的冰霜迅速融化，观察窗后，猛地亮起两团幽蓝色的、冰冷的光点！

仿佛一双沉睡了无数年的眼睛，骤然睁开！

与此同时，仪器表面那些早已暗淡的沟槽和纹路，如同血管被重新注入血液般，瞬间充盈起幽蓝的光芒，迅速向着四周墙壁上的晶石蔓延而去！

嗡鸣声大作！

整个石室内的幽蓝光芒骤然变得刺眼，墙壁上的所有晶石开始以同一种频率高速闪烁，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它…它活了！”阿蒲吓得尖叫一声，躲到沈砚身后。

沈砚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拖着柒就想要后退，离开这个突然激活的诡异石室。

但已经晚了！

唰！唰！唰！

石室入口处以及他们来时的骸骨通道方向，猛地降下三道厚重的、闪烁着同样幽蓝能量的金属闸门，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个正在“苏醒”的罪族遗迹之中！

“警告…侦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征…”一个冰冷、僵硬、毫无任何情感色彩的合成声音，从那个“棺材”仪器内部断断续续地传出，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电流杂音。

“…根据…‘深黯协议’第…七条…启动…清理程序…”

嗡——！

墙壁上，几块晶石的光芒聚焦，迅速在空气中凝结出数个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不断旋转的锐利三角棱锥！

棱锥尖端闪烁着致命的寒芒，锁定了场中唯一的三个生命体。

下一秒！咻！咻！咻！

能量棱锥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暴射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站在最前方、体内能量最为“显眼”的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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