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上,昏黄的路灯刚亮起,把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起初还有人揣着看热闹的心思,嗑着瓜子闲聊,一听三大爷说院里出了贼,嗑瓜子的手都顿住了,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这可不得了。”
前院张大妈把瓜子壳往兜里一塞,压低声音跟旁边的人说,“今天敢偷柱子家,明天就敢偷到咱屋,谁也跑不了。”
三大爷清了清嗓子,朝一大爷递了个眼色。
一大爷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鞋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沙沙”声。
咱们院住了这么多年,别说丢东西,就连谁家少了根葱都能吵半天。”
他声音沉得像块石头,“今儿柱子家遭了贼,严重性不用多说。
按规矩,本该直接报派出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但柱子说了,都是街坊,为了院儿名声,也为了孩子们的前途,先压下来。
下面让柱子说说,到底丢了啥。
只要晚上把东西悄悄还回来,再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李虎站起身,先是朝众人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各位老少爷们,对不住了,本来想着开大会,得拿点好茶、瓜子花生招待大家,结果……”他往自家屋门的方向瞟了一眼,两手一摊,露出副苦情模样,“五斗柜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啥也没剩下。”
二大爷一听这话,脸“唰”地拉了下来,手里的搪瓷缸子在桌上磕得“当当”响。
他本还盼着能蹭口好茶喝,没成想是这结果,心里直骂:这贼真是不长眼,偷啥不好,偏把茶给偷了!
不等众人细想,李虎就报起了失窃清单,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十斤白面,半只鸡,半条鱼,三个大苹果,一罐茉莉花茶,一斤瓜子,二斤花生……”
底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三大爷掐着手指盘算,嘴角微微抽动——这些东西加起来,够他家吃半个月了。
李虎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十五块钱,三尺布票,五斤油票,五斤肉票。”
这话一出,全院顿时像炸了锅,嗡嗡的议论声比刚才大了好几倍。
啥?十五块钱?”
“还有那么多票?这加起来快五十块了吧!”
“我的天,寻常人家过十个月也花不了这么多!”
连三位大爷的脸色都变了。
一大妈之前只说丢了十斤白面和些零碎,值两块钱,三位大爷碰头时也以为白面是“大头”,没成想这“大头”竟是指份量——光十五块钱就抵普通家庭三个月生活费,再加上那些紧俏的票证,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嚯,傻柱,你可真敢说!”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许大茂叼着根烟,慢悠悠地晃到人群前面。
他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平时就眼高于顶,见李虎当了食堂领班,心里本就嫉妒得发痒,此刻终于逮着机会,阴阳怪气道,“你当领班还不到一个月,哪来这么多东西?怕不是想借着丢东西发横财,把大伙儿当傻子耍?”
许大茂这话,倒真说中了一半——李虎知道这年头偷东西的罪名可大可小,哪怕是孩子,真要闹到派出所,少管所蹲几年是轻的,严重点甚至可能影响一辈子。
他不想把事做绝,故意把失窃物品往多了说,就是想让小偷知难而退,主动把东西还回来。
可许大茂这话,纯粹是嫉妒作祟,想踩着他往上爬。
许大茂!”二大爷刘海忠猛地一拍桌子,终于找到摆官威的机会,怒斥道,“这儿有三位大爷主持大会,轮得到你插嘴?轮得到你质疑柱子?”
“二大爷这话我爱听。”
许大茂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烟卷在指尖转了个圈,“可我也是院里一员,连说话的资格都没了?他说丢了近五十块的东西,他哪来的?一个月工资才四十五,难不成是偷厂里的?想发财也找个别的辙!”
“噹!”二大爷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他霍地站起身,肚子上的肥肉颤了颤,怒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大爷吗?还有院里的规矩吗?”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过官瘾,哪容得许大茂拆台。
许大茂还想顶回去,脖子都梗起来了。
一大爷突然沉下脸,喝止道:“行了!现在说的是柱子家进贼的事,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拌嘴的!”他转头瞪向许大茂,眼神锐利如刀,“大茂,院里就你和柱子家常没人。
今儿这事解决不了,你以后出门记得挂锁!我可听说,你家藏了不少从乡下弄来的稀罕玩意儿。”
许大茂顿时蔫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傻柱家都遭贼,自家确实有不少好东西,都是托人从乡下弄来的鸡蛋、腊肉,真丢了可心疼坏了。
这么一想,他反倒有点庆幸,贼先光顾的是傻柱家,也算给自个儿提了个醒。
他悻悻地闭了嘴,退到人群后面,却还是忍不住瞪了李虎一眼。
院里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声比刚才更响了。
柱子家真有这么多东西?”
“不好说,前阵子我见市政府的小汽车来接他,说不定是领导赏的。”
“那也不能有这么多钱啊……”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憨憨的傻柱,五斗柜里竟藏着这么多好东西,这是真“支棱起来”了!原本觉得是件小事,此刻看着那串长长的清单,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众人看向各家孩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尤其是那些平时就爱小偷小摸的半大小子,个个都被自家大人拽到身后。
李虎站在原地,任由众人打量,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招敲山震虎,应该能起点作用。
全院大会上,灯泡的钨丝发出“滋滋”轻响,把一大爷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他清了清嗓子,先敲了敲桌子:“柱子家遭贼,本应立刻报派出所。”
话音刚落,人群里响起一阵抽气声,有人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但他为了院儿名声,也为了谁家孩子不懂事犯了错,能有个改过的机会,才压下来。”
一大爷的目光扫过各家孩子,“三位大爷刚去看过,屋里整齐,就五斗柜敞着,不像是外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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