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风声,刺骨的寒意像冰锥般钻进骨髓,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猛地将林烽从黑暗中拽醒。艰难动动手指,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甜,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剧痛,仿佛被重锤反复碾轧。林烽挣扎着掀开眼皮,视线模糊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跳动的火舌——枯槁的茅草屋顶在燃烧,火星噼啪迸溅,将半边夜空染成狰狞的赤红色。
这是哪里??
空气中混杂着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属于牲畜的臊臭扑面而来,呛得林烽猛烈咳嗽。他撑起上半身,身体传来一阵虚弱感,手掌却按在一滩粘稠温热的液体上——那是凝固的血液,浸透了冰冷的黑土。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尸体,穿着补丁的粗布褡裢:白发苍苍的瘦弱老人蜷缩着,胸口插着断裂的箭簇;年轻妇女衣衫不整地倒在井边,手臂还保持着护崽的姿势……遍地残肢断壁,村庄已成人间炼狱。
“嗬……嗬……”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在身侧响起。林烽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她的粗布衣裳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脸上糊满了血污和烟灰,只剩下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像受惊的幼鹿,死死盯着不远处策马逼近的身影。
一骑高头大马踏过废墟,马蹄踩碎瓦砾的声响如同催命鼓点。马上的是电视剧匈奴骑兵穿着,头戴狼皮盔,身着短皮衣,随风猎猎作响。长长的发辫以牛筋和红绳编结,垂在肩头,辫梢还系着风干的兽骨和青铜铃铛。腰间挂着滴血的头颅,嘴角咧开残忍的笑。为首一大汉挥舞着环首刀,刀锋反射着火光,直指向小女孩:发出一阵笑声,一阵叽里呱啦的胡语。
林烽心脏骤停。他下意识要摸向腰间想拔刀,却摸了个空——腰间只有冰冷的布料,往日熟悉的枪械、匕首全都不翼而飞!林烽想撑起身,却发现身体虚弱得像团烂泥,骨骼深处传来孱弱感。这是哪里??我不是在湖里救人吗?林烽只记得当里休假回乡,路过一片乡村湖泊,在解救两个落水儿童后脱力沉入水底!摸着身上的粗布麻衣,粗糙的皮肤,这是穿越了吗?剧痛尚未消退,这具身体……竟然如此虑弱?!这时不远处,三骑开始加速向着这边赶来,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劈下,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小女孩!绝望感如湖水般涌来,刚重生就又要死了吗?他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如星火燎原!林烽眼角瞥见脚边半截烧焦的枣木房梁,手臂爆发出一股连自己都惊讶的蛮力,闪电般抓起木棍——木头粗糙的纹理割破掌心,火辣辣地疼,但他浑然不觉。在刀锋即将触及小女孩发丝的刹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棍横向挥出,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刁钻角度,“当”地一声格在环首刀的刀背上!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木棍险些脱手。林烽趁机抱着小女孩就地一滚,两人摔进一堆温热的灰烬里。匈奴兵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奄奄一息的汉人竟能格挡,动作不由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找死!”匈奴兵怒吼生硬的汉语,勒转马头准备再次冲锋。
就在这0.5秒的愣神间隙,林烽眼中寒光骤起!属于特种兵的本能冲破了身体的桎梏——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有硬物硌着,伸手一摸,竟是那把伴随他穿越的、巴掌长的军用匕首!刀身冰冷的触感瞬间点燃了他的斗志。
“噗嗤!”
没有多余的动作,林烽如猎豹般弹起,借着翻滚的惯性欺近马腹。躲过挥过来的大刀,匕首划破空气,精准地划过匈奴兵颈动脉!那兵卒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便捂着狂喷鲜血的栽落马下,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另外两名匈奴兵见状暴怒,策马左右包抄,长矛直指林烽面门。林烽就地一滚躲开左侧刺来的长矛,顺势抓住矛杆猛地一拽,将那名骑兵扯得失去平衡。同时,他屈起膝盖狠狠撞向对方手肘——“咔嚓”一声骨裂响,骑兵惨叫着松手,长矛落入林烽手中。
右侧的骑兵已挥刀砍至,林烽弃矛后翻,刀锋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割破衣衫留下一道血痕。他落地时顺势一个扫堂腿,绊倒另一名骑兵,随即扑上去,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咽喉!
不过瞬息之间,三名匈奴兵尽数毙命。林烽撑着匕首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这具身体的虚弱让他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但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却带着刻入骨髓的兵王印记。
“阿兄……”小女孩怯生生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腿,身体抖得像筛糠。林烽刚想安抚,却听见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至少十余名匈奴骑兵举着火把,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都在发抖。为首的小头目留着黄色虬髯,腰间挂着几颗血淋淋的汉人耳朵,眼神像饿狼般盯着林烽,嘴角咧开贪婪的笑。
“妈的,还有个会打架的小崽子!”小头目吐了口唾沫,“不过瘾,才两个!”他身后的骑兵们哄笑起来,长矛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将林烽和小女孩团团围住。
林烽握紧了滴血的匕首,心脏沉到了冰点。刚解决三个,又来了一队!这具身体大概只有十八九岁,已经到极限,再打下去,绝对是死路一条。难道他堂堂兵王,穿越过来就要沦为匈奴人的刀下鬼?
就在绝望蔓延之际,怀里的小女孩突然浑身一软,眼看就要晕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凑到林烽耳边,用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阿兄……玉佩……河东……”
“河东?”林烽心头猛地一震。这个地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乱的思绪。是指河东郡吗?西晋时期的河东郡,那是名门望族聚集之地!?玉佩又是什么?
没等他细想,小女孩便彻底昏死过去,小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抓住他们!”匈奴小头目狞笑着一挥手,“杀了这汉狗,把那小崽子抓活的,献给郭将军当奴隶!”
骑兵们齐声呐喊,驱马逼近,长矛如林般刺来。冰冷的矛尖在眼前晃动,林烽能清晰地闻到他们身上的羊膻味和血腥味。他将小女孩死死护在怀里,后背顶住一堵残墙,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刀刃反射着火光,映出他眼中不屈的寒光。
死?他林烽从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马蹄声如雷,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地狱开局的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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