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小巷：开局截胡庄筱婷 第5章：老狐狸？在我面前只是待宰羔羊！

林栋哲的手指，搭在那个布满灰尘的木箱子上。

箱体入手的感觉，沉重、坚实，远超普通的松木或杂木。隔着厚厚的尘垢，他甚至能感受到木质内部那种致密坚硬的结构。

就在他准备将箱子拖出来的时候，一个阴影笼罩了他。

“小赤佬，相中啥了？”

那个赤膊老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以及他手边的箱子。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只老猫，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目标。

在这片由他统治的垃圾王国里，任何一个“顾客”的异常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林栋哲前面那些漫不经心的铺垫，确实让他放松了警惕，但当林栋哲的动作在一个特定的目标上停留超过三秒时，这只老狐狸的警报器，立刻就响了。

林栋哲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他像是被吓了一跳，触电般缩回手，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老板。

“大叔……我，我就是看看。”

“看看？”老板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蹲下身，用那只常年抓握废铁而布满老茧的手，在箱子上一抹，吹了吹手上的灰，又凑近了闻了闻。

“哼，眼光倒是不差。”老板站起身，拍了拍手，语气变得玩味起来，“这可不是劈柴烧火的烂木头。”

来了。

林栋哲心头冷笑，鱼儿上钩了。

他脸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贪小便宜被戳穿的尴尬，挠了挠头，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说道：“大叔，我也就是看着这箱子木头好，结实。你看，虽然破了个角，合页也掉了，但我拿回去，拆吧拆吧，兴许能凑出个小凳面……”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踢了踢箱子，发出一声闷响。

“就是太破了，里面还塞着一堆垃圾，死沉死沉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装作十分费力地，将那个破损的箱盖掀开一条缝。

箱子里面，一卷画轴正静静地躺着。画轴的纸张已经泛黄、脆弱，上面还有几块明显的霉斑，看上去和外面那些被雨水泡烂的旧报纸没什么两样。

林栋哲的眼神里，流露出恰如其分的嫌弃。他伸手进去，捏住那画轴的一角，像是要把它当成垃圾一样掏出来扔掉。

“住手！”

老板低喝一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林栋哲的手停在半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大叔，我……我只要箱子，这破纸拿出来扔掉，还能轻一点……”

“扔？”老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一把将林栋哲推开，自己宝贝似的将箱子拖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卷古画，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看了半天，除了“旧”和“破”，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他混迹这行当十几年，深知一个道理：越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越有可能藏着门道。尤其是这种被藏在好木料箱子里的东西。

他重新审视起林栋哲。这小子刚才的动作太自然了，又是嫌弃又是要扔，反而显得有些刻意。难道……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知道这画是宝贝？

不，不对。

老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看这小子的穿着打扮，土里土气，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能懂什么古董字画？八成是他家里哪个长辈教过他，让他认认木料，想来捡个漏。对，一定是这样！这小子的目标，就是这只箱子本身！

想通了这一点，老板心中大定，策略也随之明确。

他清了清嗓子，将画轴重新塞回箱子，摆出一副“你那点小心思我全看穿了”的架势。

“小伙子，跟我耍心眼，你还嫩了点。”他用手指敲了敲箱子，“这箱子，是正经的硬木，不是按斤称的废品价。”

林栋哲的脸上，瞬间涨红了。他急切地辩解道：“大叔！你看它都破成这样了！买回去我都得自己修！你就算我便宜点，我拿回去……”

“便宜？”老板眼皮一翻，“五块钱。一分不能少。要就要，不要就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五块钱！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五块钱绝对是一笔巨款！用来买一个破箱子，无异于天方夜谭。

林栋哲像是被这个价格吓到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五块？大叔你抢钱啊！”他急得差点跳起来，“我……我哪有那么多钱！我今天就带了两块钱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掏着口袋，故意把窘迫的样子做得十足。

老板冷眼看着他表演，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这小子越是为价格着急，就越说明他看中了这块木头。至于那幅画，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两块钱？”老板嗤笑一声，“两块钱，你买点那边的碎木板回去当柴火烧，还差不多！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好东西。”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拉锯战”。

林栋哲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那种冲动、急切、想占便宜又囊中羞涩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一会儿说箱子破损严重，一会儿说自己只是个学生没钱，一会儿又说木头虽好但自己不识货，买回去万一亏了怎么办。

而那个老板，则死死咬住“木料珍贵”这一点不放，任凭林栋哲怎么说，就是不松口。

整个过程，林栋哲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箱子的木料上，对于那幅被他称为“破纸”的画，他连正眼都没再瞧过一下。

这滴水不漏的表演，彻底打消了老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他现在百分之百地确信，这笔生意的价值点，就在于木头。而那幅画，不过是添头，是迷惑人的障眼法。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林栋哲知道，该收网了。

他“急中-智”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血本一样，咬着牙说道：“大叔！我再加！你看这样行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元大团结，但只露出了一个角，又迅速藏了回去。他只从外面的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和一张一块的，凑在一起。

“大叔，我今天真是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就为了给我爸打个好点的洗脚凳！你看，总共三块五！我全给你！这总行了吧？”

他把手里的钱递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老板斜眼瞥了他内袋里那一抹红色，心中冷笑。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还说自己没钱？

他一把推开林栋哲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少来这套！我刚才看见了，你兜里有大团结！一口价，五块！不然免谈！”

“啊？”林栋哲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流露出秘密被戳穿的绝望和恐慌。他下意识地捂住内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这最后的表演，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到林栋哲这副模样，老板心中充满了智商碾压的快感。

最终，在一场长达十分钟的“艰苦”博弈后，林栋哲“万分不舍”、“肉痛无比”地，从内袋里掏出一张十元大团结，递了过去。

“大叔……我……我就这点了……你找我五块……”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老板得意洋洋地接过钱，从自己腰间的布袋里数出五张一块的，塞给林栋哲。

钱货两讫。

林栋哲抱着那个死沉的破箱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的背影，充满了“吃了大亏”的沮丧和懊恼。

老板看着他远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十块钱，心满意足地哼起了苏州小调。用几根没人要的烂木头，换了五块钱，这笔买卖，赚大了！

……

林栋哲抱着箱子，七拐八拐，迅速离开了文庙区域。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附近的一条护城河边。这里绿柳成荫，行人稀少，是一个绝佳的僻静之所。

他将箱子放在一棵柳树下，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他才缓缓蹲下身。

脸上的所有表情——沮丧、懊恼、肉痛——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平静和智珠在握的从容。

他没有再去看那被老板和他自己都当成核心焦点的“名贵木料”，而是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将箱子里那卷被当成废纸的画轴，轻轻地捧了出来。

画轴很轻，却又很重。

轻的是它的物理重量，重的是它承载的历史和即将兑现的价值。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展开画卷。

随着画卷的展开，一股苍茫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纸张虽已泛黄，但笔墨的痕迹依旧清晰。画中是层峦叠嶂，古松苍劲，数间茅屋隐于山坳之间，一位高士临崖而坐，意境高远。

林栋哲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画卷的右下角。

在那里，一个朱红色的方形印章，虽然有些模糊，但那几个篆字，依旧清晰可辨。

——“唐寅私印”。

林栋哲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缓缓上扬，勾起一个睥睨天下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方印章，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唐伯虎真迹……这第一桶金，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