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我能读取尸骸记忆 第二十一章朝堂风云

林昭裹紧藏着羊皮卷的外袍，马蹄声在晨雾里敲出碎玉般的脆响。

苏晚晴骑在他身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毒囊；阿蛮牵着另一匹马，发顶还沾着昨夜废墓里的草屑——三人天不亮就出了山，为的是在玄阴宗追上来前见到沈知秋。

前面就是城门了。苏晚晴忽然压低声音，鼻尖动了动，有苦杏仁味。

林昭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城门口两个打着哈欠的守卫。

其中一个的靴底沾着暗褐色污渍，像是被血浸透又晒干的。

他想起密信里沈知秋手中有当年血衣为证的字样，喉结动了动：他们在等我们。

话音未落，守城士兵突然吹响铜哨。

十余个带刀捕快从两侧巷口涌出，为首的虬髯大汉挥着锁链直取林昭：拿下这三个江湖匪类！

苏晚晴的银针已扣在指缝间，却被林昭按住手腕。

他翻身下马，将外袍解开半寸，露出腰间刻着守陵二字的青铜铃——这是守陵人特有的腰牌，虽无实权，却是皇陵的活招牌。

虬髯大汉的锁链在半空顿住，眯眼看清那枚铜铃后，额头瞬间冒出汗珠：守...守陵使？

林昭将铜铃往胸前一按：我要见沈御史。

沈大人昨日刚回府！旁边小兵抢着开口，被虬髯大汉狠瞪一眼。

林昭却从那小兵泛红的耳尖里捕捉到慌乱——显然，沈知秋的归期被刻意隐瞒了。

沈府的朱漆门在正午时分打开。

门房刚要喝问，看清林昭腰间的铜铃后，连滚带爬跑进去通传。

片刻后，穿青布直裰的沈知秋匆匆迎出，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擦净的墨迹，手里攥着半块冷掉的炊饼。

守陵使？他上下打量林昭，目光落在对方藏信的衣襟上时突然一顿，是...是明渊的信？

林昭解下外袍，将羊皮卷轻轻放在石桌上。

沈知秋的手指刚碰到油纸就开始发抖，展开的瞬间，他膝盖一软几乎栽倒，炊饼啪地掉在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芝麻。

这是......他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楚幽王持淬毒匕首自梁上跃下的字迹，喉结剧烈滚动，二十三年了，我在史馆翻烂了三箱旧档，终于...

大人可知玄阴宗已追来？林昭打断他的感慨，目光扫过院外摇晃的树影——方才经过街角时，他瞥见半片玄色衣角，与风无痕那晚穿的暗纹如出一辙。

沈知秋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却更亮了：今夜子时，我带信进宫。他抓起案上的青铜灯盏，灯油泼在羊皮卷边缘，但得先让某些人知道，这盏灯该怎么点。

林昭看着他用灯芯在信末烫出个焦痕，突然明白这位御史为何能在权臣手下撑到告老——看似莽撞的举动，实则是在给幕后之人递话：证据已现，且不止一份。

是夜，沈府的偏厅燃着两盏羊角灯。

林昭蹲在屋檐上，守陵铃贴着耳际，能清晰听见下方沈知秋与管家的对话：去库房取那箱蓝缎子裹的文书，记得走后门。

昭哥！阿蛮的轻声呼唤从院角传来。

林昭转头，正看见苏晚晴从假山后招手，她脚下躺着两个昏迷的玄衣人，衣襟上绣着玄阴宗的黑莲纹。

他们想截密信。苏晚晴用银针挑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露出颈后青紫色的蛊斑，傀儡蛊，中蛊者会听命于施术人。

林昭的守陵铃突然剧烈震颤，金属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梁上的夜枭。

他顺着铃响望去，正看见一道黑影从西墙翻入，腰间悬着的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风无痕！

小心！林昭跃下屋檐，守陵铃在掌心攥得生疼。

风无痕的剑已刺向沈知秋后心，却在离胸口三寸处突然顿住，剑尖颤抖如风中芦苇。

林昭看见他瞳孔里翻涌着痛苦与挣扎，那是被蛊毒撕扯的灵识。

尸骸共情！林昭低喝一声，指尖按在风无痕手腕的脉门上。

刹那间，他仿佛浸入冰窖——铺天盖地的恐惧、绝望、对妹妹的牵挂如潮水涌来，最底层还压着一丝清醒的呐喊：别杀他！

是傀儡蛊！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甩出七根银针，分别钉住风无痕的肩井、曲池等大穴，我有解法，但需要时间！

林昭反手扣住风无痕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怀中的镇魂符按在他后颈。

符纸泛起暖黄光芒，风无痕的剑当啷落地，他突然仰头嘶吼，从喉咙里呕出一只指甲盖大的青虫，虫身还沾着血丝。

救我......风无痕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声音破碎如裂帛，我不想再杀人了......

林昭刚要扶他，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沈知秋掀帘而出，手里举着半卷染血的素绢——正是密信里提到的血衣残片。

各位大人来得巧！他扯着嗓子高喊，灯笼光里，三十余顶官轿停在府外，为首的是宰相府的管事，昨夜有人递信说沈某私通匪类，今日早朝，正好请陛下看看这匪类带来的证物！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的蟠龙柱下挤满了朝臣。

林昭站在丹墀前，掌心的龙魂玉突然发烫，他能听见玉佩里的龙吟声穿透殿瓦，在云端回响。

放肆！宰相亲信、吏部侍郎拍案而起，一块破玉能证明什么？

林昭松开手，龙魂玉当地落在金砖上。

刹那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殿内众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在那金光里，模糊的影像缓缓浮现：穿龙袍的老者正举杯饮参汤，房梁上突然跃下玄衣男子，手中匕首泛着幽蓝光芒......

这是......皇帝猛地站起来，龙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昭看见宰相扶着朝笏的手在抖，他的脸色比殿外的雪更白，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金光里闪过的另一幕惊得踉跄——那玄衣男子的面容，竟与宰相有七分相似。

退朝时，林昭站在宫门口，望着宰相被侍从搀扶着离去的背影。

龙魂玉还在发烫，他能感觉到，某些被掩盖了百年的真相，正随着这道金光，撕开朝堂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