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血昭昭：重生嫡女战天下 第 145 章：祭坛魅影

西域的风沙裹着砂砾，打在玄甲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刮擦金属。苏倾月勒住马缰，掌心沁出的汗让缰绳有些打滑，她望着前方被黑雾笼罩的祭坛，指尖的凰纹正一阵紧过一阵地发烫，那雾气里翻涌的戾气，比天机阁废墟浓郁百倍，每一缕都像淬了剧毒的针，扎得她经脉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这鬼地方的邪气，比咱们上次在沈明远地宫遇到的还烈。”萧景琰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抬手拨开挡路的枯骨，枪尖挑出半块染血的青铜碎片，碎片上刻着的扭曲符文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斥候说，阿古达把周边七个部落的巫师全召集到这儿了。看这阵仗，是要搞大动静。”

苏倾月翻身下马，靴子踩在沙地上陷下去半寸，她弯腰指尖抚过地上的车辙。那些辙痕深达三寸，边缘还沾着几片暗红色的鳞片，鳞片质地坚硬，指尖划过竟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是‘骨龙’。”她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太医院古籍里的插画我见过，用百具骸骨混合戾气炼制的邪物，身上的鳞片就是用这种青铜碎渣凝的，最要命的是！”

“青铜钉的戾气能让它们刀枪不入。”萧景琰接过她的话，玄甲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祭坛周围的沙丘，那些沙丘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规整，边缘甚至能看到人工堆砌的痕迹，“不对，这些沙丘有问题。”

苏倾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些沙丘间距均匀，恰好将祭坛围在中央，像一圈刻意画出来的疆界。“像是……”

“像是给咱们准备的陷阱。”萧景琰突然拽住正要前行的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别往前走，沙底下有东西。”

话音未落，最靠近祭坛的那座沙丘突然“轰”地炸开。黄沙漫天中，数十名蛮夷巫师从沙下跃出，他们的兽皮裙上绣着青铜符文，符文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手中的骨杖直指天空，杖头镶嵌的骷髅头里突然喷出黑烟。黑雾中顿时传来龙吟般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疼，连脚下的沙地都在微微震颤。

苏倾月周身的凰纹骤然暴走，金红光芒瞬间在她周身织成半人高的护盾，“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将扑面而来的骨箭尽数弹开。那些骨箭落在地上，箭杆竟在迅速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着。

“抓住那个女人！”阿古达的吼声从祭坛顶端传来，他赤裸的上身涂满猩红的图腾，图腾的纹路顺着肌肉起伏，看着像一条条蠕动的血虫。他手中高举的黑幡突然展开，幡面的饕餮纹竟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一般，“她的凰血能让骨龙彻底活过来！拿到她，咱们就能踏平大胤的都城！”

“痴心妄想。”萧景琰的长枪突然化作一道金虹，枪尖刺破空气的锐响几乎盖过风声，转瞬间就贯穿了三名巫师的胸膛。他护在苏倾月身前，玄甲上溅到的黑血正冒着白烟，那血滴落在沙地上，竟让原本金黄的沙砾迅速变黑，还滋滋地冒着泡。“这些人被戾气侵体太深了。”他侧头低声道，喉结动了动，“他们的血有毒，碰着了麻烦。”

苏倾月没应声，她的目光正被祭坛左侧的巨石吸引。那里的沙地上残留着几道新鲜的血迹，血迹旁散落着几片撕碎的衣角，料子是太医院特供的杭绸——那种杭绸织法特殊，入水不沉，只有给皇上和重臣诊病的太医才会用。

她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凰纹都泛起了冷光。是李太医。昨夜出发前，李太医还揣着半块桂花糕找到她，说整理天机阁卷宗时发现了关于“灭凰者”的记载，里面提到西域祭坛可能藏着克制凰血的东西，非要连夜跟着斥候赶来。当时她劝他危险，可老头梗着脖子说：“倾月丫头，我这把老骨头活够本了，可那些记载要是能救你，能保住太医院的人，我就得去。”

“李太医被抓了。”苏倾月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望着祭坛顶端隐约晃动的人影，“他们要用活人献祭，给骨龙当养料。”

祭坛顶端突然响起号角声，那声音嘶哑沉闷，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黑雾中缓缓升起十二根图腾柱，每根柱子都有三人合抱粗，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柱子上各绑着个人，最左侧那根柱子上的人影虽然被血浸透，苏倾月还是一眼认出了，是李太医。他的白衣已变成暗红色，却仍在奋力挣扎，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头还在不停摇晃，像是在喊着什么。

“他在动手指！”萧景琰突然低喝，目光死死盯着李太医的手，“看他的手势，是指向祭坛中央，他在说‘母钉’！母钉就在祭坛中央的石棺里！”

蛮夷巫师们同时举起骨杖，骨杖顶端的骷髅头里喷出更多黑雾，黑雾中传来的龙吟般的咆哮越来越近，震得人胸腔发闷。苏倾月的凰纹突然暴涨，金红光芒在她周身织成巨大的护盾，将从四面八方射来的骨箭尽数弹开。她转头看向萧景琰，眼底闪着决绝的光：“李太医不能死，那些祭品也不能死。”

“我知道。”萧景琰的长枪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枪尖挑起一名巫师的骨杖，反手一拧就将那骨杖折成两段，“但硬闯不行，这些巫师的阵法能引动黑雾，咱们得先破阵。”

“破阵得用相生的力量。”苏倾月突然想起倚晴昭昭临终前的话，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师姐握着她的手说：“倾月，记住，凰血的力量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守护的。杀戮只会让它失控，守护才能让它真正醒过来。”

她握紧腰间的剑柄，指尖的凰纹光芒顺着沙地漫开，在地上画出巨大的阵法。阵法边缘的符文亮起时，祭坛上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那是灭凰阵，与她画出的凰阵隐隐相对，像是水火相遇般互相排斥。

“萧景琰，用你的金血！”苏倾月突然转身，掌心的凰纹与萧景琰胸前护心麟的光芒撞在一起，迸出细碎的光粒，“你的金血能克戾气，我的凰阵引动守护之力，咱们得同时破阵，才能冲进去救他们！”

萧景琰没有丝毫犹豫，长枪“噗”地刺入沙地，他抬手咬破指尖，金血顺着枪身渗入地下。金血触碰到沙地的瞬间，祭坛周围的灭凰阵突然剧烈震动，原本暗沉的符文开始忽明忽暗，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

“不可能！”祭坛顶端的阿古达突然怒吼，他甩出的骨鞭带着黑雾抽向苏倾月，鞭梢在半空中化作一条小蛇，却在触及苏倾月周身金芒时“咔嚓”一声寸寸断裂，“你的凰血怎么会克制灭凰阵？沈大人说过，灭凰阵是你们凤凰血脉的克星！”

苏倾月没理他，只是盯着那些在图腾柱上挣扎的祭品。她想起李太医常说的话：“医者仁心，哪怕是敌人，能救也得救。”上次在太医院，有个蛮夷俘虏中了毒，太医们都怕惹麻烦，是李太医蹲在地上守了三天三夜，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些人里，有不少是附近部落被抓来的牧民。”苏倾月突然对萧景琰说，她看见最右侧柱子上绑着个穿羊皮袄的少年，那少年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还在试图咬断绑住自己的绳子，“阿古达为了炼骨龙，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她指尖的凰纹突然暴涨，金红光芒像潮水般涌向十二根图腾柱。光芒触碰到绑着祭品的绳索时，那些浸过戾气的麻绳开始寸寸断裂，发出“滋滋”的声响。

“抓住那个女人！别让她破阵！”阿古达的怒吼带着气急败坏，他手中的黑幡猛地展开，幡面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骨龙快醒了，只要喝了她的血，它就能彻底挣脱束缚，到时候整个大胤都得给咱们陪葬！”

黑雾中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骨龙缓缓浮出，它身长十丈，骨架由无数骸骨拼接而成，每块骨头上都钉着青铜钉，钉身的符文在黑雾中闪着幽光。骨龙的巨口张开时，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牙，每颗牙上都刻着灭凰符文，涎水落在沙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萧景琰猛地将苏倾月推开，自己却被骨龙挥来的利爪扫中肩头。“哐当”一声，玄甲瞬间碎裂，黑血喷溅在沙地上，激起阵阵白烟。他闷哼一声，却死死盯着扑来的骨龙，突然将胸前的护心麟狠狠按向自己的伤口。护心麟与金血相触，顿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金血如喷泉般涌出，在他身前凝成巨大的光盾。

“萧景琰！”苏倾月想去扶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她的凰纹与他的金血正在产生共鸣，金红两色光芒交织着，在半空织成一张巨网，将骨龙暂时挡在网外。

就在这时，苏倾月突然在骨龙的瞳孔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是天机阁废墟里的青铜傀儡，傀儡眼里跳动的幽光和骨龙瞳孔里的一模一样；是沈明远地宫的血蛊，那些蛊虫爬动时的姿态，和骨龙骨架扭动的节奏如出一辙；甚至还有上次在边关遇到的、被戾气吞噬的士兵，他们失去意识时的眼神，也和骨龙此刻的空洞如出一辙。

“它们是活的。”苏倾月突然明白过来，声音都在发颤，“灭凰阵不是在召唤幽冥兵将，是在吞噬世间的魂魄，无论是战死的士兵，还是无辜的百姓，只要被戾气缠上，魂魄就会被吸进阵里，再被炼制成兵器！”

祭坛中央的石棺突然“咔嚓”作响，棺盖正在缓缓裂开。黑雾从裂缝中涌出，里面浮出一根丈许长的青铜钉，那就是母钉，所有青铜钉的源头。钉身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里像是有血在流动，钉尖镶嵌着块血红的宝石，宝石里隐约可见无数人脸在挣扎，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阿古达的狂笑在祭坛上空回荡，他指着母钉对周围的巫师大喊，“看到了吗？这就是沈大人给咱们的礼物！有了母钉，骨龙就能活过来，大胤的城池、粮食、女人，全都是咱们的！”

苏倾月望着母钉上的血红宝石，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凤纹玉佩。那玉佩在她十岁那年碎开过，当时她哭了好几天，后来才发现玉佩里面藏着块相似的宝石，母亲的侍女说那是“凤凰泪”，是用历代凰女的血凝结的，能安神，能驱邪。

“那宝石是凤凰泪。”苏倾月喃喃道，她看向萧景琰，眼底闪着光，“是用凰血凝结的宝石，母钉能控制骨龙，靠的就是它！”

母钉像是听到了她的话，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钉身符文的光芒与半空的双凤图案产生激烈碰撞，“滋滋”的声响不绝于耳。苏倾月的经脉像被烈火灼烧，疼得她几乎握不住剑柄，可她死死攥着，她能感觉到无数魂魄在母钉里呐喊，那些声音里有倚晴昭昭的，昭昭总是笑着喊她“小月儿”；有林浅的，那个总爱脸红的小医女，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还有无数她不认识的、却能感觉到的、为守护家国而死的人，他们的呐喊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破！”苏倾月和萧景琰同时怒吼。双凤图案猛地撞向母钉，爆发出的光芒让天地都为之失色，连风沙都像是被定在了半空。

在那片白光里，苏倾月仿佛看到无数魂魄挣脱了母钉的束缚，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天际。其中那抹红衣的身影回头朝她挥手，笑容明亮如初，正是倚晴昭昭。昭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月儿，你做到了，凰血的力量，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光芒散去时，祭坛已化为废墟。十二根图腾柱倒了大半，骨龙的骨架散落在沙地上，青铜钉都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普通的废铁。苏倾月抱着昏迷的萧景琰，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只是血已经变回了正常的红色。她看着自己掌心新生的凤纹，那纹路比之前更清晰，还带着淡淡的暖意——她终于明白，凰血真正的力量，不是毁灭，是救赎。

远处传来蛮夷部落溃散的呼喊，那些被戾气侵体的巫师失去了母钉的支撑，一个个倒在沙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苏倾月低头吻了吻萧景琰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萧景琰，我们做到了，李太医他们都安全了。”

李太医被救下时还在念叨：“母钉……母钉碎了……但沈明远……他还有后手……”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被其他获救的人抬着去处理伤口了。

苏倾月抱着萧景琰，正要跟着众人离开，却没注意到，母钉碎裂的残骸里，有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色雾气正悄悄钻出。那雾气像条小蛇，顺着萧景琰肩头的伤口钻了进去，潜入他的经脉。

雾气里，隐约可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影子，面具嘴角的弧度像是在笑，无声的冷笑在萧景琰的经脉里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