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小可不敢 第二章 入世

第二章入世

转眼间文元已经形影不离跟着江蓠三年，三年的时间，文元无时无刻不在学习。从起初不识全四书五经到耳熟能详，从不会写百字到与江蓠的字迹一般无二。看着已经成熟稳重的文元，江蓠甚是欣慰。独孤泽彖看着面前的两位“孙子”，心里高兴也难过，高兴的是自己后继有人，难过的是，自己正在咳血的孙儿恐怕就这几天的时间了。

文元今日的文章并未熟读于心且有些走神，江蓠让小安子拿出了“家法”，自古大家族自己都有自己的家规，赏罚分明如何就要看当家人的执行能力，独孤家的家法是拿藤条打屁股，文人墨客，手是需要好好保护的。江蓠因文元身份的缘故，肯求独孤泽彖将打屁股改为打小腿肚，三年来，文元由原来几天一次惩罚到如今几月一次，然后到现在的半年。江蓠拿着藤条说：“我知晓你今日为何走神，可你不要忘记，你为何到今日地步？你今后的喜怒哀乐怎么敢暴露在旁人面前。强者，应当是没有弱点，没有把柄的，以后，你也切莫在爷爷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他们任何人都可以让你失去生命。念在你这半年还可以的表现，这次惩罚减半”，说完，开始抽打文元的小腿肚十下，看着已经快淡化的疤痕，江蓠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可自己在能护文元，自己不在，就是她自己面对。

同年某日：金陵城外，独孤家所属的庄子内，一堆土堆旁站着一老一少年。二人都是悲伤难过的脸色，少年屈身跪下，磕头后，久久不起身。老人开口说：“江蓠，从今日起我会对外称，你的身体在慢慢康复，且已经准备好参与明年的科举选拔。家中已经为你请好先生，你要用功，莫要让老朽失望”。少年冲着老人跪拜：“文元知晓，请爷爷放心，江蓠定会一举夺魁，让您高兴”。因为江蓠觉得让文元替自己活着，完全失去了自己，太残忍，所以，恳求独孤泽彖将“文元”作为自己的字号。

因着独孤江蓠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生母在自己出生便离世，父亲因悲伤过度而郁郁而终。江蓠五岁后更是自己学医书，自己救治自己，所以别说是外人，就连自己的二叔都不曾见过五岁之后的江蓠。本来独孤江蓠是与独孤泽彖一个院子，后来大些便自己一个院子，院子里也是小安子一人伺候，饭菜都是端进去食用，以至于独孤府里只有两人能见江蓠。

请来的先生都是隔着帘子教学，独孤家不仅是氏族，独孤泽彖更是丞相，所以，前来教学的夫子怎么会有怨言。

在第三位夫子主动递交辞呈后，独孤泽彖让小安子交与文元一个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文元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第四位夫子来后，多多少少隐藏了些本事。

可由于前面三位夫子在外的宣扬，让沉寂几年的江蓠再次成为茶前饭后的谈资。

这日，江蓠向老丞相请安，只是在走的时候，老丞相安排说：“江蓠，明日早些起身，你二叔今晚回来，也算是回来为你束礼”，江蓠从座位起身，行礼后恭敬回答：“孙儿知道了，孙儿告退，爷爷您好生歇着”。

次日，天刚未亮，江蓠便已经起身，沐浴，更衣，只是在更衣的时候，被门外的呵斥声吵到了。江蓠唤小安子进来后得知，是府里的丫鬟，前来送靴子，要进屋，小安子不让。江蓠走到门口说道：“本少爷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府里的，在我院里规矩就是规矩，不是谁都能破的，这次就绕了你，把东西放下，以后再敢如此，休怪本少爷家法伺候”，小丫鬟被江蓠冰冷的语气吓到了，立刻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看着自己“从未谋面”的侄子，独孤珩很是欣慰，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身高，瘦瘦弱弱，如果不是肤色有些黑，真的会认为是女孩子。江蓠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向独孤珩与妻子行礼：“江蓠见过二叔，婶婶，小妹”。十岁大的女娃娃独孤江华看着身边的大哥哥，伸手就去拉江篱的胳膊。江蓠这五年来，从未与人如此接触过，顿时身体有些僵硬，还是在独孤珩妻子苗馥雅哄诱下，安静了下来。独孤泽彖在饭桌上交代了几句，尤其是江蓠，等会在束礼的时候，要沉稳大气些。江蓠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虽然是束礼，没必要铺张，可独孤泽彖还是散发了许多请帖，一来是为了向外宣称自己后继有人，二来打算让江蓠再有些名气，好为接下来的路做铺垫。

因江蓠并不认识人，所以一直在后堂与江华逗趣儿，等着行束礼。

小安子慌张的来到江蓠面前说：“少爷，今日府里来的人太多了，前堂已经容不下了，所以相爷开通了后园，您如果看到后园有人，先别置气”，因着平时江蓠会在小安子肃清后园后，去晒太阳“午睡”，有意把脸色晒黑些。才提前告诉江蓠。随着前堂“请孙少爷独孤江蓠入堂”，江蓠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深呼吸前往前堂。

江蓠在管家的引导下，立身于堂前，独孤泽彖开口说：“本来，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小小束礼不敢劳烦诸位，可老朽想，我这虽然中年丧子，可也不是后继无人不是，便惊扰了诸位前来做个见证”，说完便开始仪式。江篱端贵在正堂，早走丫鬟拖着发带以及帽子等候。爹去叔伯为尊，独孤衍代替自己的哥哥为其束发。本来头发散于脑后，看不出江篱的全貌，等头发束后，众人才看清这位少年郎。上年纪的人都无不称奇，江篱的长相与早逝的父亲年轻时竟然如此相像。听到众人咋舌，文元心中并不觉得意外，自己与江篱朝夕相处三载有余，为了更好的学识，两人是同吃同住，因为两人性别的关系，才没有同榻而眠。

江篱跪拜起身，向四周的宾客行礼后说：“独孤江篱见过诸位世伯，大人，叔伯兄弟”，看着已经束礼后的文元，独孤泽彖叮嘱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后不仅仅是你自己，更多的是代表我整个独孤家，做事情不可意气用事”，文元跪拜起身称是，然后退居一旁。独孤泽彖吩咐下人开宴。独孤珩看出侄儿的局促，只是简单的带着人转了一圈，算是完成了老丞相的交代，便让其回去休息。江篱疑惑的说：“二叔，还有爷爷那边……”，独孤珩微笑着说：“小子，把心放肚子里，那边不用你去，估计从明天开始，老爷子就会带着你随时外出办公，那帮人，不着急见，一帮酸腐老头，以后有你烦的”，心中松了口气，江篱与独孤珩说了几句话后，独孤珩让江篱回去休息半个时辰，不要晚了送客就行，就往自己院子里走。

江蓠很是感激二叔，心中对这位二叔又增添了好感。刚转角回到自己的院落，就听到有人争论的声音，循声而来竟然是自己的院落。在走近的时候，江蓠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某家的姑娘，因喜欢梅花而闻着味道而来谁知让府内的丫鬟个阻拦住了。只听得丫鬟说：“此地是我家孙少爷的院落，别人是不能够进入了，尤其是今日，鱼龙混杂，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若是哪家的小偷，小贼，岂不是便宜了去”，此话刚说出口就被人打了一巴掌，打人者还未说话，就被旁边的人制止：“冬丫头放肆，我们毕竟是客人，你怎么好出手打主家家仆”，被称为冬丫头的女孩被气的脸鼓鼓的。江蓠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江华的声音：“白歆姐姐，你怎么走这儿来了？，说着，人已经越过江蓠，伸手挽着被称为白歆的女孩。身旁丫鬟见有人过来撑腰，立刻委屈的说：“姑娘，这是孙少爷的院子，除安子哥，老爷，还没人能够进去过，她们来到后园就想硬闯，被奴婢给拦住了”，说完还得意看江蓠。

一旁叫白歆的女孩也是伸手反拉着江华的手，江蓠定定的看着几人后，抬腿欲走，然江华很是热情的说：“哥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院子瞧瞧梅花，就只是瞧瞧就走”，江蓠本就有些累，懒得费神去应付，开口说：“嗯，你们随意看，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在得到应允后，江华与白歆很是开心，白歆小声的对身旁冬丫头耳语了几句什么，冬丫头一路小跑向花园而去。

休息了半个时辰的江篱醒来，隐隐约约听到自己院落中有人聊天的声音，起身，穿戴整齐，推门而出，印入眼帘的是，两位十岁大的女孩在捡梅花落下的花瓣，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妇人在吃点心，三位十三四岁的女孩端坐在石桌前，边看两人捡梅花边小声提醒着什么。可能是因为江篱关门声音有点大，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江华把手里的梅花放在篮子里，走到江篱身边关切的询问：“是我们吵到哥哥了吗”？面对粉嫩白皙的娃娃脸，还是“自己”的妹妹，江篱放弃了老头一样严肃的表情，摸了摸江华的头说：“没有，是我该起身送客去了。还有，小妹，你以后想在这院里玩就过来”。话毕，江篱冲另外三位女子微微行礼便向外走。

江华回过神来介绍说：“这是我哥哥，今天束礼的人，独孤江篱。哥哥，这位是上官竑的妻子，也是冥王长女，木槿。这位是你刚见过的白歆，中山王幼女，这位是中山王长女，白芷。另外一个是夏侯家幺女，司徒繁缕”，白歆是一身粉衣，与江华的一身红粉不同，白歆的是淡粉色，木槿因嫁人穿戴比较成熟，是正妻的大红。白芷的是一身白衣，在梅花树下显得相得益彰，繁缕是一身青衣且是习武之人的装扮，可谓是英姿飒爽。

江篱很是郑重的向四位女子行礼：“江篱见过三位郡主，司徒姑娘”，几人也是纷纷回礼。江篱点头应承后，就往外走，不曾想身后传来司徒繁缕的声音：“小公子留步”，已经走到院落门口的江篱被身后的喊唤了声，定身转向，先行礼后问：“敢问姑娘有何吩咐”？届时，几人笑出来了声来，其中，笑的最欢的是白歆与夏侯繁缕。江蓠思前想后，总是觉得并未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在想的时候，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更是让人笑起来。白芷用手推搡了下繁缕说：“独孤小公子，我等并未有什么事情，你且快去吧”，听到自己姐妹替江蓠“脱困”，趁机说：“江蓠公子，刚听你与江华说，要恭送客人，怎么？我身边这三位君主就不是你们独孤府的客人？还是说，我不够资格”？江蓠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在纠自己的错。立刻解释说：“司徒姑娘，您此话差异，诸位都是爷爷请来的，都是座上宾，更是郡主，大将军之后，皇贵妃的家妹，贵客中的贵客，哪里敢怠慢”，夏侯繁缕继续反问说：“你这是什么话，非得是皇亲国戚才能成为你们独孤府上的贵客喽”。听着夏侯繁缕的咄咄逼人，江蓠正了正身板，微微皱眉，很是严肃的说：“夏侯繁缕姑娘，你说的还真是不错，今日，能有幸前来我独孤府观礼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二品以上的朝廷栋梁，就连我本家今日都不曾请来。我本想你们是女眷，我一外男不易与之多言。如若不是看你们是跟随女眷，今日定是进不得我这院落的”。看得出江蓠的生气，司马木槿拿出气势说：“独孤家小公子，本郡主感谢你这院落的款待，若不是白芷妹妹一项唯爱这梅花，想你请我们前来，我们都不会来，繁缕不过是与你逗笑几句，你一大丈夫何必与小女子斤斤计较”。剑拔弩张的情况，连空气都冷了几度，白芷伸手拉扯了下木槿的衣袖，不想被轻轻甩开。白芷拿起桌上篮子，将篮子里梅花花瓣尽数散尽：“你们别争论了，这事都怪我，不该如此痴迷梅花，见梅花便走不动。独孤小公子，感谢你这院落，是我等叨扰了，这里，司马白芷向你赔不是”，说着，白芷屈膝行礼，然后拉着愤愤不平的夏侯繁缕几人走了。

江华小声说：“哥哥，你与繁缕较什么劲，她是一项如此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就喜与人逗笑”，说完去追了几人。江蓠心中依旧是生气，女孩子怎么了，自己说的不过是事实。跟随独孤泽彖在门口恭送客人的时候，司马白芷还好，很是客气，司马木槿与夏侯繁缕经过江蓠的时候，都是没有客气，不是哼一声，就是翻白眼，一时间，江蓠成为长辈们眼中的关注对象。

已经用过晚饭的江蓠被独孤泽彖喊住：“江蓠，说说吧，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不曾知道的”？江蓠本想糊弄过去，然而身边有位小调皮鬼说：“爷爷，我知道怎么回事，是哥哥不解风情。。。。。”，随着江华一顿描述，独孤珩夫妻俩笑起来：“小子，你这以后怎么在姑娘家面前说话”？听到二婶调侃自己，江蓠低头不语，然后抬头皱眉说：“我的院子，能让她们进去已经是很大度，还。。。。。”，碍于独孤泽彖还在，独孤珩夫妻俩咳嗽了几声，缓解了想笑的声音。独孤泽彖闭眼，也是表示没救了。独孤泽彖喝了口茶说：“我今日在与那帮老小子喝酒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们已经开始为自己家姑娘张罗挑选夫婿，珩儿，你与馥雅看看，谁家姑娘能与江蓠相配，快些定下来”，听到这话，江蓠本能的反应说：“爷爷，江蓠还不想成亲”。

随着独孤泽彖啪一下把茶杯摔在桌上，独孤珩夫妻俩也不敢说话，独孤泽彖起身说：“这么多年，都顺着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明日，你自己带着礼，去登门拜访，向郡主赔罪去”。江蓠眼神很是坚定的看着独孤泽彖离去背影，心中回答，自己怎么会忘记是谁，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谁，才知道自己不该干什么。看到江蓠有些不服气的神情，苗馥雅安慰说：“江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都不认识，更别是从未了解女子，就要与人成亲？你若这般想，就错了。你爷爷的意思是，先看看，即使立下婚约，到真的成亲也会有一年半载，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去了解”，江蓠见事情还有转机，便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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