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距离端阳节的前三天,一年一度的古惑仔盛宴-长洲花炮会正式拉开帷幕。
陈伟翰同基哥从三角码头坐轮渡出发,发现基哥今天装扮的格外醒目。
头顶上那稀疏的几根毛居然用摩丝过了一遍,穿西装打太,皮鞋擦的精光发亮。
不知道的,以为他去长洲相亲的。
此时的时间不过是早上七点不到,陈伟翰嘴里叼着条牙签,睇着坐在轮渡舱门口还在吃着份打包肠粉的基哥。
开口道:“我听堂口的兄弟讲,蒋先生中午开他条游艇出海,带洪兴一众揸fit人去长洲参加花炮会开幕仪式。
怎么你基哥落魄到这个程度了?连坐蒋天生游艇的资格都混不上?”
“你懂个屌!这次花炮会谁去晚了都行,唯独我去晚了不可以!”
基哥吸溜完快餐盒里最后一条肠粉,从西装的口袋里摸出条手绢,擦了擦嘴。
一脸趾高气扬,仿佛陈伟翰把话问到了点子上。
“这种矮骡子的盛宴,没有个响亮的老前辈出来主持台面像什么话?!”
这么一说陈伟翰倒是懂了。
自己记得清楚,古惑仔中长红拍卖会的名场面,就是他巴基在那主持的。
别的本事没有,打嘴炮的功夫倒是没几个比得过他。
陈伟翰起身摸出烟,给基哥点了一支。
不想坏他此刻良好的心情,便捡了些好话来说。
“怪不得今天你装点的身光颈靓,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不过我很好奇,堂口这么多兄弟你不带过去,为什么一大早非得把我叫上?
就算盼我去给你打擂台拔筹,那也是下午的事情了吧!”
“后生仔还是年轻,听我好好说道!
你大佬我主持了这么多届花炮会,怎么会打无把握的仗,这次全指着你给堂口长脸,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陈伟翰点头:“基哥教训的是!不知道你准备怎么打这次有把握的仗?”
“呵呵,那我就得好好和你细说一下了。”
基哥深吸口烟,弯腰在板凳上坐正身子。
道:“花炮会这项习俗,从百年前就有了。
当年的港岛比起现在可野蛮多了,那时候还没有哪家社团的人称自己是港岛人,大家五湖四海齐聚一堂,像潮州人有潮州帮,五邑人也绝不会自称是港岛本地佬。
大家报团取暖,花炮会上一定要争口气。
所以每当抢丁财炮的铜锣一响,各地社团为了抢关老爷面前那炷头香,壮自家声威,大抵都要打得你死我活!
有时候打得惨烈,枪都摸出来了。
我丢,一场花炮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在年轻人面前讲野,大抵是上了年纪的人最钟意做的事情。
更何况最钟意吹水的基哥。
于是他口若悬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自己的宣泄欲。
“后来从四大探长时代开始,鬼佬高层很不钟意这种习俗,还特地在报纸上特批花炮会是‘歪门邪道’,于是在总华探长吕乐等人和各大社团的交涉下,花炮会每年改次规矩。
直到改成现在各地堂口选出新丁打完三天的擂台,然后再去私下交涉,花钱搞定那丁财两炮。
这样新人能出头,社团有名声,不过要我说这些鬼佬懂个屌,矮骡子不晒马开打,难道聚在一起饮茶讲经啊?!”
听到这里陈伟翰不禁笑出声。
原来他基哥也懂这个道理。
“基哥,我觉得你讲的没错,想来你当年一定神勇得很,带着堂口在花炮会打出过名堂吧?”
基哥脸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连忙开口遮掩。
“到我出头的时候,规矩早就改了!
我一个堂口大佬,怎么会好意思和你们这些小辈去动拳脚?
哎不说这些了,说说我这么早带你过去做什么的!”
“做什么?”
“痴线!你大佬主持这么大个花炮会,怎么会没点小小的特权?
是这样的,每个社团每个堂口可以选派一名新丁上台打擂。
不是大佬对你没有信心,港岛这地方卧虎藏龙,难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早点带你过去,帮你物色好打擂对手,确保你个衰仔能拿下个养眼的名次,日后也算我西环堂口有撑得住台面的打仔了!”
“是不是专挑些臭鱼烂虾给我去打?”
陈伟翰理会到了基哥的意思,他大佬这思路算是彻底走歪了,老想不切实际,靠安逸换取那用命才换得到的东西。
不管哪个年代的社团,堂口的名声是要去靠打擂台争回来的?
有这闲碎功夫,不如挂掉几票雷耀扬这样的角色,声势不是壮大的更快?
基哥先是瞪了陈伟翰一眼,旋即放缓语气。
道:“什么臭鱼烂虾?一个堂口一个名额,屎里都能挑出金了!
好好打,不要叫我失望。
万一打散了,蒋先生到时候恐怕不钟意保你!”
陈伟翰吐掉嘴里的牙签,不屑道:“我从不钟意哪个出头的保我,既然敢过海,我们这些人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你小子真是比我还能吹水,总之大佬一定会给你安排妥的,你放开拳脚去打就行了!”
从西环到长洲岛坐船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直到看到长洲的码头近在眼前,陈伟翰才推搡了一下捧着本咸湿杂志睇的津津有味的基哥。
做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基哥,我听说这花炮会打擂还有一种玩法,当初有猛人嫌弃打擂台墨迹,要求直接拔筹的?”
看到陈伟翰主动问起,基哥也没多想什么,兴致一下子就来了。
“你是说‘跃龙门’啊?是有!
这是当初和合图的傻佬泰搞出来的嘛,当年你不知道他在油尖旺有多威风,花炮会上一条六,最后打得众社团心服口服,直接拔了那届花炮会的头筹。”
陈伟翰作感兴趣的样子,道:“基哥,细说一下这猛人当初到底怎么个猛法?”
“陈泰那家伙天生不是人来的!”
饶是吹水吹惯了的基哥,此刻也表现出心服口服的样子。
对着陈伟翰娓娓道来:“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和字堆,横空出世了这样一个猛人。
嫌弃三天的擂台打的墨迹,在打了三轮撑到决赛的时候,直接和自家大佬开口,要求一次性把剩下六个新丁打妥。
当时那些大佬都觉得他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只等着陈泰被打死在擂台上,挫挫和合图的锐气。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真以一敌六,放倒了那六个社团剩下的打仔!
后来这些社团大佬扎堆一商量,定出了这么个规矩,再从各大社团选出三个双花红棍,陈泰要是再能打妥这三个双花红棍,那就直接拔筹!”
“后来呢?陈泰一个人顶得过三个双花红棍?”
“想多了,那个时候码头的双花红棍都是死了一批又一批挑出来的好手,个个要罩着几百票弟兄开工食饭的!
陈泰打了六个本来就受了伤,最后除了和字堆的双花红棍放水,他虽然打妥了新记的双花红棍,最后却被号码帮的双花红棍打妥了!”
基哥说到此处,无不唏嘘,仿佛当年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人是自己一样。
接着说道:“不过这样有种的猛人,完完全全叫当时所有的社团的大佬心服口服。
当众一致宣布陈泰拔头筹,后来陈泰回去就被和合图扎职了双花红棍,虽然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板,但以后在尖沙咀哪个敢不服他?!”
“这种跃龙门的方式,以后还有没有哪个有种的敢去试试?”
“当然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不过自陈泰之后还从来没有哪个能赤手空拳撑得住六个人的围殴,真当能撑到最后的都是酒囊饭袋?
还没有人能撑到双花红棍那一步!”
基哥絮絮叨叨,忽然恍然大悟,一把揪住陈伟翰的肩膀。
“扑街仔你这么野,到底想干什么?
跃龙门要签生死状,生死不论,社团不准寻仇,真的会死人的!”
“晒马劈友哪个不会死人?再说我也没说自己要去跃龙门,基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陈伟翰继续保持脸上和煦的笑容,算是打消了基哥的疑虑。
基哥长吁了口气。
道:“我知道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只是劝你马上打消这方面的念头。
几十年了都只有一个陈泰,堂口的脸丢了不要紧,白白搭上这条命就划不来了!”
说着指了指逼近的长洲码头,开口道:“喂,准备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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