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日沉沦的预言 第四章：黑夜，帷幕展开（四）

第四章：黑夜，帷幕展开（四）

巡礼

——如果能有几双反法术金属镣铐，那该有多好啊。

沈泓看向地上被绳子绑起来的那几位法师，心中不由得如是地感慨道。

反法术金属镣铐，顾名思义，就是用只允许国家持有的反法术金属打造的镣铐，与普通镣铐在外形上没有区别，却可以用来以非法术的方式关押犯下罪行的法师。只要带上了这种镣铐，任何一名高超的法师都会变成一只施展不了任何法术的、待宰的羔羊。

可是沈泓同时也知道，那玩意真的不便宜，光是反法术金属原石一斤的价钱就抵得上自己一年的薪水了，更别谈国家还不允许它被平民私人持有。所以，拿着反法术金属镣铐来对付这几个三流的法师，只能成为沈泓内心的幻想了。

不过，想归想，人还是得看紧的。沈泓打起精神，狠狠瞪了一眼其中一名左顾右盼的法师，吓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真没意思呢……沈泓突然觉得，自己稍微有点羡慕自己的那几名队员呢。他们跟着丞相大人前去水匪的老巢斩功夺名了，可身为队长的自己却在这里吹着冷风，而且在完成丞相大人交付的任务之前还不得离开此地半步。

至于丞相大人到底交代给了沈泓什么任务，其实嘛，就是让沈泓在这里守着，直到长芜的官兵过来把这群水匪押走，遇到官兵后，除了告知那些官兵们水寨的位置之外什么话也不需要对那些官兵们讲，赶紧先他们一步来水寨支援自己的队员。

可这大晚上的，哪里能等到什么官兵啊。

该不会，丞相大人是要把我扔在这里陪着这帮家伙过夜吧？

喂，就算是要过夜，好歹也把马车里的帐篷留我一顶啊！

唉……想到这里，沈泓有些失落地揉了揉眼睛。

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抹失落之情却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在远处，一点火光突然映入了沈泓的眼帘——

什么，有人过来了！

是敌袭吗，还是说……

沈泓来不及考虑那些，因为只在一瞬之间，那火光的数量便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火光下的人影也是各个披坚执锐、好不威风，那橙红的光亮更是映得深邃的天空都好似在发白。

看到这里，沈泓不禁锁紧了眉头。

不会吧，难道丞相大人在临走前吩咐给我的事情，不是在开玩笑？

……

半个时辰后，同样的景象，也上演在了林若语这边。

而此时的林若语，刚吩咐完自己的姐姐去水匪老巢盗取契约信，而被他姐姐打倒的水匪头子吴刈还有吴刈的那帮手下，现在都已经被梁夜晓五花大绑了起来，失去了反抗能力。

看着火光，梁夜晓想起了吴刈说过的那些话“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可从没有说过，被雇佣来杀你的……只有我这一队人马啊……等着吧，那另一帮受雇佣的家伙，可是比我们人还要多，还要凶残。”

难不成，那就是吴刈口中的另一帮受雇佣的家伙？

梁夜晓猜不出来，可远处的火光已是越来越近了，梁夜晓只好拿起盾牌做好迎敌的准备，然而，见此反应的林若语却是让自己不必慌张、收起武器。

哦，林若语知道来者何人？看他那样子，似乎能断言来者并不会对自己刀剑相向呢，这么说，就不是吴刈口中的那帮穷凶极恶的歹徒咯。推断出了这点，梁夜晓稍稍感到有些心安……

然而，当一名目露凶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自己身前时，梁夜晓还是被吓到了。

那名男子身着军装，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官兵，那些官兵像是得到了他的号令，正朝着着火的水寨赶去。而那位将军却是径直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的铠甲相当具有质地，那头上分外显眼的赤帻更是彰显出其不一般的身份。

「丞相大人现在何处？」

中年男子问道，梁夜晓注意到，这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眉毛浓密而整齐，一双深陷的眼睛虽是露着凶光却也极富神采。而且他说话根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轻蔑地扫过了自己，目光最终朝向了林若语，像是早就知道林若语地位比自己高似的，而面对这样的询问，林若语仍是不紧不慢地答道。

「我，就是新任丞相——林若语。」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后沉默了一会，不过他还是很快就作出了回应——单膝跪地，即便是在这泥泞的沼泽地里，他仍然一丝不苟地行着军礼「在下长芜总兵张承濯，已照大人吩咐，让袭击临雾村的匪贼尽中我军埋伏。」

这位名叫张承濯的中年男子报出了他的身份，长芜总兵——掌管长芜一带军政要事的最高官职名。同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还有一则令梁夜晓感到震惊的消息，那就是“袭击临雾村的匪贼尽中我军埋伏”。

临雾村——如果梁夜晓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村子自己的车队早就已经路过了！如果梁夜晓还没记错的话，那个村子正是原本队长沈泓打算投宿的地方！不过那时，却是因为丞相大人的一番话，说什么“急于赶路，就算是风餐露宿也没有关系”而错过了那个村子。

可现在，这位名叫张承濯的长芜守将，说那个村子遭受的匪贼的袭击。也就是说，如果今晚，他们小队里的人在那个村子下榻的话，那此刻，自己恐怕在睡梦中就已经被人干掉了。

想到这里，梁夜晓不禁打了个寒颤——还好，要干掉自己的那帮匪贼，已是尽中了官兵的埋伏。而听长芜守将的那句“已照大人吩咐”，看来，提前料知了这次袭击的，正是丞相大人。

而那帮匪贼说不定就是吴刈口中被雇来刺杀丞相的另一帮家伙，只是，吴刈对他们的描述——“还要凶残”这四个字，却是在弹指之间就被张承濯的一句话给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好，总兵大人请起。」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林若语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太多的喜悦之情，他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般地轻轻颔首，问道「那群乱民现在何处？」

长芜总兵张承濯站起身子，却把头一低，用凛然的声音答道「妄图加害朝廷命官，遇伏后又不肯束手就擒——我已将他们总计四十三人全部杀死于混战之中。」

张承濯说着说着愈加兴奋，他的话语里没有片刻的停顿，在说完后他还补充了一句「村内平民及我军将士无一伤亡。」

四十三条人命，全部！全部杀死于混战之中？

梁夜晓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这是对这帮总是骚扰长芜的匪贼积怨有多深啊，竟是一句话中，就平淡地诉说着四十多人死去的事实。这对于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梁夜晓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更别说，他还在单方面的屠杀中保证了平民的无一伤亡！

「哦，这样啊……」梁夜晓望向林若语，却看到林若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丞相大人未卜先知，这份大功应该记在您头上才对……」张承濯言辞之间相当诚恳，听不出是在居功自傲，也听不出是在竭力奉迎，在梁夜晓看来，那就像是在平静地诉说着一件事实——杀死那四十三人是一份大功！

「大功么……」林若语也是反复品味着这几个字，过了一会，林若语却是突然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此事休要再提。」

「是！」

张承濯恭敬地说道，他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只见他将面庞转向一边，朝着被绑起来的吴刈众人，向丞相大人请示道「丞相大人，这帮家伙难道也是……」

「哦，他们啊，我的几个队友们已经攻入了他们的水寨，他们当然是……」梁夜晓跳到了吴刈等人身前，刚想开口解释他们来历，说出这帮家伙也是和袭击临雾村的匪贼一样，都是要取丞相大人性命的人，可一声大喝却是突然打断了梁夜晓所有的念想。

「哈，攻入水寨？水匪的问题为什么不等我们过来再解决，快把他们都叫出来！你们的队长是谁？怎么做的决策？不好好保护丞相大人在我长芜境内炫耀什么武力，万一丞相大人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张承濯毫不客气的喝道，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气，可谈吐之间却是霸道至极。

「我？」梁夜晓自然是很不高兴，从出生到现在自己可从没受过这个气，自己好心帮他们对付水匪，怎么在张承濯口中就变成了炫耀武力了？更别说……

「我们可都是受到了……」

丞相大人的命令啊……

「给我闭嘴，梁夜晓！」

就在梁夜晓也要动性子时，自己的话却是再次被人打断，不过这一次，梁夜晓怎么也没有想到，让自己闭嘴的人，竟是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林若语。

「诶？」梁夜晓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身为一名士卒，梁夜晓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下可谓是得罪了两头，仅仅是身处其中，就一下子沦为了牺牲品，是之前丞相大人过于和善的言行让自己忘掉了谦卑吗？梁夜晓不禁垂下了脑袋「是……丞相大人……」

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梁夜晓的视线不敢再投向丞相大人，而只听得林若语接着说道。

「哦，对了，既然如此，那我还留你在这里干嘛，快滚吧。」

「好的，大人……」

梁夜晓喃喃地说道，看来这下连丞相大人都觉得自己麻烦了，连站在这里的权利都没有了，不过命令就是命令，违背不了的梁夜晓只能怏怏地走开，可就当其迈开步子的时候，林若语却忽然叫住了梁夜晓。

「慢着！我可没在叫你退下啊，梁夜晓。」

林若语一句话将梁夜晓定在了原处，而就在张承濯和梁夜晓的脸上同时浮现出疑虑之色时，林若语却是突然朝着张承濯呵斥道「我是在叫你——快滚，没听见么，长芜总兵——张承濯！」

后者显然是被林若语的气势惊到了，他抬起头，看向目光犹如刀锋一般锐利的林若语，随后冷静地指了指一旁被五花大绑的吴刈众人，说道「可是，大人，这帮家伙……」

谁来处理呢？

梁夜晓知道张承濯要说什么。

对啊，为什么林若语会叫张承濯走而不是自己走呢，明明还得靠他和他的官兵们来收拾残局呢。

只听林若语解释道「这帮家伙哪里是什么水匪，不过是一群乱民罢了，我听说单雾泽有人不务正业，就顺路过来收拾了一下，本想事成之后烦你将他们全部收监、教育一番，不过……」

林若语顿了顿，引着张承濯的目光看向了梁夜晓「既然你都不愿意让我的人插手，那我还要你干嘛！再说了，这群乱民怎么会是我护卫的对手，这个叫梁夜晓的军士不就把我保护挺好的吗？」

诶？

听完林若语的发言，梁夜晓瞪圆了眼睛，等等等等，丞相大人说我干了什么，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我擒获了吴刈众人似的，还“这群乱民怎么会是我护卫的队手”？我可是差点死在了那个水匪头子的斧下啊，哪里把丞相大人保护得很好了！

而就在梁夜晓陷入迷惑之际，林若语却面不改色地接着说道「你要是执意赶走我的人，那我就将此事亲自上表给陛下就好了……」

在说“亲自”两字时，林若语把音咬得很重，而梁夜晓也记起来了，根据本朝律法，像这种聚众作乱的匪贼如果出现有识之士前去讨伐的话，那谁抓住或杀死匪贼头子，谁就能亲自拿其去官府领赏，而为官者不得抢夺其功劳，否则记录在案，官降一等。

刚才林若语说是自己擒获了这帮水匪，也就是说这笔功劳将会记在自己头上，而张承濯让自己的队友们都退出，要是被外人听到，毫无疑问是想要抢自己的功劳。

虽然张承濯身为长芜总兵，本不必理会这些，可林若语说要将此事亲自上表给陛下，那个“亲自”两字，真可谓是直击张承濯的软肋，林若语上前一步，更具气势地说道「所以，如果你不让我的人加入的话，那我叫你滚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呃……」张承濯一时语塞，不过林若语并没有将他赶走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张承濯深吸一口气，将面容转向了梁夜晓这边，他阴着脸地说道「在下不识军士大名，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军士能够协助我们处理这些乱民。」

「啊，好的好的。」莫名其妙地得了句赔礼道歉，梁夜晓也并非不懂分寸之人，毕竟张承濯说不定会因这件事情对自己怀恨在心，梁夜晓赶紧借坡下驴「那就有劳了，总兵大人。」

张承濯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对自己施加凶威，倒不如说是没把自己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刚才的言谈对自己恭敬了不少，梁夜晓也是很高兴地给了对方面子，很快就把吴刈等人牵了过来。

此时的吴刈疼痛似乎缓和了不少，他在全程听了林若语和张承濯的对话后，也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朝着林若语大骂道「你这混账，是想怜悯我么？」

梁夜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林若语走上前去，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吴刈，吴刈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吴刈，竟会成为他人怜悯的对象，你这令人作呕的伪善者……」

吴刈话没说完，林若语一拳头就揍在了他脸上，只听林若语带着明显的愤怒喊道「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个刁民！」

「是，来人啊，把他们拷上枷锁，带走！」张承濯一挥手，众士兵上前，吴刈等人便立刻消失在林若语的视线里，不一会儿，连吴刈的咒骂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不远处的水寨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看起来那边的闹剧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这帮水匪今天算是被一窝端了。

……

夜空正明，张承濯刚吩咐完手下，就又走回到了林若语身边，他问道「请问丞相大人此次赴任青玄之都，可曾携带它物？」

「哦，怎么了？」林若语有些谨慎地反问道，他似乎不知道张承濯这样问的用意。

「丞相大人若是没有相印，又不身着丞相这个品级的官服，可就是与庶民无异啊。」张承濯解释道，此时的林若语，确实是身着的普通服饰。

至于相印，那是丞相的象征，只要持有此物，就可以给各种公文盖上一种特殊的印章，那种印章无法仿造，被批改的公文更是如同圣命，持此相印即为一国象征，系万民于一身，置百官于掌下。

按道理来说，出任丞相就必然会接受上一任留下来的相印，而身为新任丞相的林若语也是应该持有此物才对。

可林若语却对张承濯说道「哦，怎么，我的那道被陛下任命为丞相的密旨还不够么？」

那道密旨，正是沈泓拿来接林若语上马车的凭信，也是林若语能让长芜的总兵听从自己命令的物件。

「在下不敢怀疑圣旨，只是这东西若是落入歹人手中，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自称丞相？」张承濯话中有话，他补充了一句「我啊，只是怕大人在赴任途中被当成歹人受到诘难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若语闻言大笑了起来，他有些狰狞地说道「他们敢！你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妄图加害朝廷命官，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妄图加害朝廷命官，遇伏后又不肯束手就擒——我已将他们总计四十三人全部杀死于混战之中。

这是张承濯的原话，因为这句话，张承濯杀死了四十三个人，而林若语表示，自己一样可以把那些不相信他丞相身份的人当场杀死。

张承濯便不再说话，林若语仍是面带微笑「好啦，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你也赶快去水寨吧，里面的人应该已经全部“束手就擒”了，这次应该不会有“全部杀死于混战之中”了吧。」

「……」

「张承濯，我命你察查他们过去的罪行，按律论处……」

「是，大人！」张承濯又行了个礼，很快便跟着左右一同往水寨方向走去，而在场的，一下子就只剩下林若语和梁夜晓两人。

梁夜晓不禁再次地看向了林若语，此时的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没睡好觉，两只眼睛忽然是变得相当的疲惫。

「丞相大人？」

「何事？」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吴刈是来刺杀你的呢？」

——这帮家伙哪里是什么水匪，不过是一群乱民罢了，我听说单雾泽有人不务正业，就顺路过来收拾了一下……

在丞相大人的原话里，只字不提吴刈等人的企图，反倒更像是在谈他是如何去找吴刈等人的麻烦的。

那么，丞相大人跟这样说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见林若语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呼……」

「怎么了，丞相大人？」

「……刺杀丞相，那可是会要他一水寨的人的性命啊，就像……那四十三个人一样……」

林若语低下了头，而梁夜晓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刈会在最后关头朝林若语大喊“想不到，我吴刈，竟会成为他人怜悯的对象”。

……

原来，是这样么……可是，丞相大人，我并不认同吴刈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哦。

……

这次事件，梁夜晓陪在林若语身边，一路看了过来，不禁感慨，林若语确实是有他过人的一面。

他出任丞相，朝中有人雇了两队人马来取他的性命，一路埋伏在了临雾村等待林若语下榻，另一路则是做第二手准备，埋伏在出临雾村的路上，如果林若语不借宿临雾村的话，那就在夜色之中将他半路劫杀。

然而，这个叫林若语的新任丞相，竟是用陛下封他为丞相的那道密旨，请来了长芜守将张承濯，让第一路来杀他的人马全部命丧临雾村，而另一路以吴刈为首的水匪，也是被他轻轻松松地送进了监牢。

林若语本人却是毫发无损，并且他还想通过姐姐去把雇佣吴刈的人写的契约信拿到手，试图通过那封信把想要杀他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这等手段，让梁夜晓愈发地感到此人绝对能胜任丞相一职——陛下拒绝了大臣们提议的各个高山景行之人，反而亲自任命名不见经传的林若语，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啊。

……

很快，在帮助张承濯的人马处理完水寨的事宜后，梁夜晓就与沈泓以及其他三名队友会和了，据沈泓所说，他看管的那几名法师已经被张承濯的手下押走了，在那之后，他立刻按照丞相大人的吩咐先张承濯一步驾马赶到了水寨，试图增援覃良等人。

可没想到那三人完全不需要增援啊，他们从内部关上水寨的门放火，一个敌人都没打算放过，等沈泓到时，他们已经制服了水寨中敢反抗的大多数人——本来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些老弱病残，这让沈泓在事后不禁大呼，自己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啊！

马车就这么再次前行，借着火光，沈泓靠近了马车，朝着里面的人说道「丞相大人，我听梁夜晓说了，这一次您一连除掉了两方为非作歹的贼势，可以说是造福了长芜的百姓呢。」

「哦，造福么……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

车厢内传来的声音听不出感情，让沈泓有些诧异。

可梁夜晓却知道，这个人的声音，其实一直都饱含着感情的，只是，曾经的梁夜晓和队长沈泓一样，听不出来那些罢了。而现在，梁夜晓却可以感觉得到，在林若语的话中，比起冷漠的，更多的是迷茫。

不过，那么一丝迷茫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了，只见林若语从车帘处探出头来，一下子坐在了梁夜晓的身边，车夫覃良只好委屈地又往旁边移了移。

只听林若语大喊出了小队五人的名字「沈泓，梁夜晓，覃良，唐征，欧阳敬远，听好了。」

「是！」

「你们五人，我不问你们有着怎样的过去和背景，也不管你们是受到何人举荐、抱着何种目的来到我的身边……」

林若语的这番突如其来的发言让骑马的那三位或多或少都感到有些诧异，林若语接着说道「但是，只要你们肯为我献上忠诚，我林若语就算在朝中无人也照样能保你们荣华富贵、家人平安。」

林若语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和大家开玩笑，而“荣华富贵”四个字，队伍里的每个人听到后表情都不太一样。

有的不动声色，有的皱起眉头，有的只是浅浅一笑，还有的显得略有愠色，可在梁夜晓这边，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的无奈。

「大人……」

梁夜晓喃喃地说着，而林若语则是一扫适才的阴霾，继续说道「好了，继续赶路吧。」

他指着一个方向，朝着众人喊道「前方有一处未在地图上标明的村落，覃良，朝那边出发，今晚就没必要大家风餐露宿了。」

「是，大人！」

这对于疲惫的队伍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

夜色越来越浓厚，在林若语马车前进的反方向的一处地方。

「新任丞相吗，还真如你所说，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长芜总兵张承濯对着他身旁的吴刈说道，此时，吴刈已经被戴上了枷锁，脸上也多了一块块淤青，看起来是在林若语走后又挨了不少的拳头。

而从吴刈那里通过暴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承濯却显得并不是那么高兴。

「看来，圣日沉沦的预言马上就要成真了呢……」

他喃喃地说着，仿佛就只是要讲给自己听的一般。

是的，那个预言，那个十几年前的预言，那个关系到澄王朝命运的预言，直到今天，张承濯才看到了一丝变数。

张承濯一挥手，让士卒押着吴刈等人沿原路返回，期间，他回过头来，看向已是被烧得残破不堪的水寨，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感情。

「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丞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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