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神说 第一章，劳头

辛勤的劳作并没有回报。

如果把劳动与报酬挂钩，那就变成了交换。

只有魔鬼才会交换，神明永远是恩赐。

恩赐可以是无偿、无需理由的。

愚昧的人在看到自己辛劳之后常常得到恩赏，就妄加揣测神的意志，理所当然认为劳作之后必有回报，这是肤浅的、可笑的想法。

严名袖一边向众人解释，一边带领着大家来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地方。采掘、搬运、搭建的人们各司其职，一座恢宏的建筑在不久的将来会矗立于大地之上。

“我可不是来做苦力的。”沈聪摇摇头，“不劳动者不得食吗？”

“神会怜悯每一位教徒，并没有这样严厉的要求。”严名袖解释道，“神指引我来到这里。”

“各位，既然大家来到神的辖区，请尊重神的意志，接受神的指引。”严名袖号召道，“当神听到你的诉求时，便会有回应。”

经过安排，沈聪、沈鲤、姜令答三人到采掘采石，严名袖监督图纸规划，梅姨与搬运队一起劳作，张雪微则进入搭建的团队，一行人开始了第一段旅程。

采掘区的三人被分在不同的地方做工，正在采石的沈聪思考着《予神说》出现的方式，从地底挖出来还是天降流星那样掉下来？每一锤凿在石头上都......显得那样心不在焉。

突然，沈聪的思绪被劳头的一声吆喝拽了回来。

“抓紧干活，别偷懒！”

沈聪手上的动作马上变得急促起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富有节奏与力量，劳头转身又向着其他地方巡视。

余光瞄着劳头走远，沈聪撂下锤子，凑到另一位工友身边，问道，“刚才那人谁啊？”

“那可是咱石区的劳头，咱们在石区归他管。”工友瞅了瞅周围，确认劳头不在继续道，“新来的吧？看着还挺白净。”

“啊，对，老哥，我也是刚来第一天。”沈聪恭维道，“这不是刚来不懂事儿吗，老哥你得罩着小弟啊，给小弟说说这人来历呗？”

“嗐，先干活，干完活再说。”工友擦了擦汗，笑道，“可别耽误时间了。”

“老哥，你今天这份工小弟给你干了。”沈聪接过工友的锤子，“你给小弟说说，我帮您干活。”

“醒水啊，小子。”工友笑道，“我也给你讲讲咱这的规矩，这矿上干活的人手牌上都有不同的数，数越多干活就越多。我的数现在是63，实际上要交68块石头。你猜猜人家劳头的数是多少？”

“看他这么闲着溜达，数一定很小吧？”沈聪装模作样道，“既然都是老大的话，难不成是1？”

“看把他能的，他就算厉害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工友拍拍沈聪肩膀，“数号40他，因为他有劳头的权力所以他要交400块石头，但他一份活都不用干。”

“这又是怎么回事？”沈聪好奇道，“上面有人？”

“咱们这条线上有一百号人，每人向他多交4块石头就够他用了。”工友淡淡道，从沈聪手里取回锤子，“唉，还是抓紧干吧。”

“凭啥啊？”沈聪一听到有不干活的好事，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老哥，这你能忍？”

“不忍也得忍啊，咱们石区都是年轻力壮的劳力，没一个打得过他。”工友摇摇头，无奈道，“我听以前的工友说，他身上净是疤，全是那些不服管要挑战他的人留下的，这么些年了他不还是好好的。”

沈聪揉了揉下巴，心中盘算着，这位工友也是无中生友，一个有故事的人啊，可以深挖一下，“老哥，咱矿上还有没有跟他干过的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哥，你想不想做劳头？”沈聪凑到工友近前，闻到了汗的酸味，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你要想，就帮小弟这个忙。我有办法让你做劳头。”

工友迟疑了一下，掂了掂手里的锤子，继续埋下头采石，“你别想了。老老实实干活吧。”

得不到工友的帮忙，沈聪只能再想其他办法，继续捡起锤子垂着头敲敲打打。

另一处，此刻正在监工的大劳头看到了偷懒的姜另答。

“你，就是你，坐在那干什么？”大劳头看到女人正坐在石头上看着其他人，命令道，“快干活，别偷懒！”

哟，又来了一个找打的？姜另答心中暗喜，大概又是一个没听过我名声的乡巴佬，慵懒地伸了个腰，撒娇道，“你没看见吗，我干累了歇一会儿。不行啊？”

“少啰嗦，干活去！”劳头站在巨石上，从高处向下吼道，“别跟我来这套！”

姜另答招了招手，“喂”，立即有人小跑着上前递上一把锤子，姜另答也没看劳头随手就扔了出去，“不服啊？”

一时间，词穷的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这话应该是自己的台词，以前说完这几句话手底下人都乖乖干活去了，今天竟然遇到一个刺头。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劳头咽了咽口水，邪笑道，“大爷教教你这里的规矩。”

姜另答扭过头瞥了一眼劳头，样子还挺凶的啊，胸，谁没有啊。

姜另答跳下石头，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石友拉住，那人劝道，“老大，他就是咱们石区一霸，整个采石区都归他管。”

“听起来很厉害啊？”姜另答转过身，“什么来头？”

“干活，我们马上干活。”石友一边拽着姜另答往回走，一边低声耳语到道，“咱们整个矿区三百号人都归他管，他手底下还有三个劳头，都是狠角色，咱们惹不起，赶紧回去了。”

姜另答甩开了工友的手，回绝道，“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气。”

“不行啊，他管着劳头，有权力管我们。”工友摆摆手，“咱们可不能打他们啊。”

姜另答没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打人还不能还手了？

“老子今天就教育教育你。”看着迟迟没有干活的姜另答，大劳头跳下石头，快步向姜另答走过来。

石友眼见事情不好，吓得两腿发抖，大劳头没有出声，走到姜另答身后便一拳照着太阳穴抡过去，姜另答微微前倾躲过一拳紧接着回身右脚踢狠狠在大劳头脑袋上，大劳头被踢飞数米倒在碎石里，再没爬起来。

姜另答大失所望，本来是要到乐园找个能打的，没想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哎呀，你惹上大事了。”工友瘫坐在地上，着急道，“你打的这个大劳头，那是劳头爸爸级的人物，手下有三个劳头，他上面还有两位劳头爷爷级的人物，都是草菅人命的恶霸，你赶快跑吧，不然就没命了！”

“哦，老弟啊，麻烦你个事儿。”姜另答面无表情，平淡道，“你去帮我报个信儿吧。”

工友也想跑去邀功，但这时候估计早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况且自己两腿发软已经站不起来了。

另一方面，因为不了解劳头的底细，沈聪仍然不敢贸然行动，静静等待着时机，他不知道，他已经错过反抗劳头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