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魅影导师 第三十六章：暗门

地下空洞里的空气稠得像陈年的血。

黎墨看着那本黑金属的书，暗红宝石里的流光像有生命般缓慢脉动，每一次明暗交替都让洞壁上的矿石光泽随之起伏。阿桔走到他身边，脚步在积尘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但那些飘浮的尘埃却被扰动，在荧光里画出螺旋状的轨迹。

“背叛。”黎墨重复这个词，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有确认，“你们主动背叛了‘树’？”

“不是我们。”阿桔的声音在地下空洞里显得异常空洞，“是‘树’的一部分，背叛了另一部分。”

他走向石台，手指悬在那本书上方，却没有触碰。暗红宝石的光芒在他指尖投下浅淡的红晕，像血迹渗进皮肤。

“三千年前，‘世界初始之树’孕育了这个世界的法则。”阿桔开始讲述，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在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但它并非完全统一。树干的核心是‘守护意志’，渴求平衡与自然循环；树冠的顶端却诞生了‘干涉意志’，认为生命需要被‘引导’、‘优化’、‘修正’。”

他收回手，转头看向黎墨：

“我们一族侍奉的是守护意志。我们负责清理那些被干涉力量扭曲的区域，修复世界的‘伤痕’，维护时间的正常流动。作为回报，树赐予我们‘真实之力’——不是精灵招式，是更本源的东西，能看见法则丝线、暂时修改局部现实的能力。”

黎墨的瞳孔微微收缩。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提示【获取关键世界观信息】，但他没理会，只是问：

“后来呢？”

“后来干涉意志越来越强。”阿桔走到石台侧面，那里堆着一卷展开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暗金色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地理标记，但很多地方被黑色的墨迹覆盖，“它开始直接接触人类，选中那些野心勃勃的个体，赐予他们力量碎片，许诺‘完美世界’。最初的‘西塔计划’，在那个时候就埋下了种子。”

他手指划过兽皮上被涂黑的一处：

“三百年前，干涉意志发动了一次尝试——它想强行修改整个关都地区的‘进化法则’，让所有精灵都朝它认为‘更完美’的方向进化。守护意志阻止了它，但那次冲突撕裂了树本身。”

阿桔的声音低了下去：

“树开始崩解。碎片散落世界各地，每一片都带着两种意志的混合力量。而我们一族……在战斗中被波及。大多数族人被干涉力量污染，发疯、变异、或者被扭曲成那种意志的傀儡。”

他走到石台后方，那里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小符号——有的是一棵树，有的是一把断裂的刀。

“活下来的人，选择断绝契约。”阿桔的手按在石碑顶端，指尖微微发白，“不是背叛守护意志，而是……我们没资格了。真实之力需要纯净的信念驱动，但我们亲眼见证了那种力量的恐怖，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和怀疑。继续持有力量，只会让我们也成为不稳定因素。”

他转身，看向黎墨，眼睛在暗绿荧光里亮得异常：

“所以我们把力量封印，把历史埋藏，假装自己只是普通的道馆训练家。联盟知道部分真相，但他们选择掩盖——因为干涉力量的碎片，至今还在某些人手里，被用于‘西塔计划’这样的实验。”

黎墨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那本黑金属书上。系统扫描显示书的材质不是任何已知金属，能量读数与“世界树碎片”高度相似。这书本身可能就是一块碎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你身上有‘契约者’的气息。”阿桔说得很直接，“很淡，但确实存在。而且你不是被干涉力量污染的产物——你的‘异常’更接近守护一系的‘变量植入’，就像树在崩解前，往时间线里撒下的最后一批种子。”

黎墨沉默了三秒。

“如果我说，我不确定自己是什么，”他缓缓开口，“我只知道我要阻止西塔计划，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要保护我的团队……你会帮我吗？”

阿桔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空洞边缘，那里堆着几卷用特殊油纸包裹的卷轴。他抽出一卷，解开系绳，展开。

卷轴上画着一幅复杂到令人眼晕的星图，但星图的节点不是星星，是一个个人名、地名、事件名。线条在节点之间交错，形成一张覆盖整个关都地区的大网。

“这是忍者一族最后的情报网络。”阿桔说，“三年前西塔计划泄露事件后，我重新激活了它。我知道θ-1是谁，知道他在找什么，也知道‘博士’大概的位置。”

他把卷轴递给黎墨：

“作为交换，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我女儿阿杏将来陷入危险——因为联盟的排挤，或者因为西塔计划的波及——你要保护她。”阿桔的眼神锐利得像刀，“用你的一切手段。”

黎墨接过卷轴。油纸很凉，上面的墨迹有种奇怪的质感，像是混入了某种精灵的血液，在暗光下泛着微弱的紫。

“成交。”他说。

系统界面在此时弹出一条新提示：

【获得关键情报网络：忍者一族遗产】

【解锁区域：关都地区（完整）、城都地区（部分）】

【检测到卷轴内隐藏加密层，需“真实之力”激活】

真实之力。黎墨想起阿桔说的，需要纯净信念驱动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试着去感受——不是用系统，是用自己的意识。去回忆武藏那笨拙但坚定的守护，小次郎在身份撕裂中的挣扎，喵喵对“被需要”的渴望。去回忆自己站在河床面对金属巨爪时，心里那股“绝不能死在这儿”的执念。

手掌传来灼热感。

他睁开眼，看见卷轴上的墨迹在发光。不是荧光，是更温暖的金色光芒。那些交错的线条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血管，星图上的节点一个个亮起，信息流直接涌入系统界面。

【解密成功】

【获取：西塔计划关都地区所有已知据点坐标（12处）】

【获取：θ-1日常行动模式分析报告】

【获取：“博士”通讯信号最后定位：海之神殿核心区（置信度87%）】

【获取：联盟内部与西塔计划勾结者名单（部分）】

信息量巨大，但黎墨只抓住了一个细节：

“海之神殿的核心区……”他抬头看阿桔，“那里有什么？”

“海洋之心。”阿桔说，“树的一块重要碎片，蕴含着‘净化’与‘平衡’的力量。如果博士拿到了它，他就能完全激活手头的所有干涉碎片，到时候……”

他没说完，但黎墨懂了。

到时候，就不是修改局部现实那么简单了。

“你需要这个。”阿桔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树皮，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纹路深处有暗金色的微光在流动，“这是当年契约的凭证，也是进入海之神殿最深处的‘钥匙’。但只有‘海之民’的血脉能引动它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

“而据我所知，你团队里那个叫小次郎的年轻人……他母亲的家族，就是海之民的分支。”

黎墨接过树皮。触感很奇怪，像摸到一块温热的、活着的木头。树皮内部传来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搏动，像心跳。

“他知道吗？”黎墨问。

“应该不知道。”阿桔摇头，“海之民大多数在三百年前那场灾难后就隐姓埋名了。但血脉里的东西，藏不住。”

地下空洞突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但头顶有灰尘簌簌落下。阿桔脸色一变，快步走向石阶入口。黎墨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爬上台阶，推开通往道馆的暗门。

外面天已经黑了。

但道馆训练场的上空，悬着三架黑色的飞行器——不是热气球，是更流线型、带着火箭队标志但涂装成暗色的新型飞行器。飞行器底部投射出刺眼的白光，把整个道馆照得如同白昼。

其中一架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影顺着绳索滑下来，落在训练场中央。

是θ-1。

他的脸在强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嘴角挂着那种熟悉的、虚假的微笑。

“晚上好啊，阿桔馆主。”θ-1的声音经过扩音器放大，在夜风里嗡嗡作响，“还有……黎墨队员。真巧，我刚好来视察浅红市的工作，就感应到道馆地下有异常的能量波动。”

他歪了歪头，红点传感器在黎墨和阿桔之间来回移动：

“你们在下面……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