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一连几天,马华活得像条狗。
不,是连狗都不如。
轧钢厂后厨的狗,至少还能在角落里啃啃骨头,没人会去跟它抢。
而他,连喘口气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手上被削皮刀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被土豆的汁液浸泡,火辣辣地疼。腰像是被硬生生折断了,每一次弯下,都伴随着骨头错位的酸麻。
身上那股味儿,他自己闻着都想吐。
是馊水桶里发酵的酸腐,是地沟里凝固的油污,是汗水反复浸透又风干的馊臭。
这一切,混合成一种屈辱的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成了后厨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烂泥。
而那个曾经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师傅,傻柱,就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用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机械地剁着白菜。
那声音,像是剁在他的心上。
几天下来,马华眼里的光,彻底熄了。
希望,被磨成了粉末。
尊严,被踩进了泥里。
终于,在又一个被使唤得几乎虚脱的夜晚,他扛不住了。
后厨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灶台下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两个鬼魅般的人影。
一个,是烂醉如泥的傻柱。
一个,是行尸走肉的马华。
傻柱没钱去小酒馆了。
那六十块的巨款,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能买最劣质的地瓜烧,那玩意儿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掺了水的酒精,辛辣刺鼻,烧得喉咙一阵阵痉挛。
“咳……咳咳!”
他被呛得剧烈咳嗽,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马华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酒精和绝望的味道。
“师傅……”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噗通!”
马华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油腻的地面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感觉不到疼。
或者说,这点疼,和他心里的苦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师傅!”
两个字刚出口,积压了数天的委屈、愤怒、不甘,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带上了撕心裂肺的哭腔。
“您……您得替我出头啊!”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帮孙子!他们不是人!他们就不是人啊!”
“洗不完的碗,削不完的土豆,擦不完的地……所有的活儿,脏活累活,全都推给我一个人干!”
“我他妈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
“连那个新来的周正,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狗屁厨师长,都敢对着我指手画脚,让我给他倒洗脚水!”
“师傅!”
马华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我……我真的不想干了!我撑不下去了!”
他是在求助。
发自内心的求助。
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师傅何雨柱,是四合院里说一不二的“爷”,是轧钢厂后厨无人敢惹的“神”。拳头硬,嘴巴毒,但对自己人,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只要师傅一句话,一个眼神,那帮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绝对会立刻变回哈巴狗。
他坚信,师傅能为他把这片塌下来的天,重新撑起来。
他等待着安慰。
等待着那句熟悉的“别怕,有师傅在”。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安慰。
是爆发。
是一座压抑到极致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的,毁天灭地的爆发!
傻柱本就因为秦淮茹的“背叛”和那笔从天而降的“巨款”,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
他恨秦淮茹的无情,恨林卫国的阴险,更恨自己的无能!
马华的哭诉,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出头?”
傻柱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随即,这平静被瞬间撕裂!
“我他妈拿什么给你出头!”
“砰!”
一只穿着布鞋的大脚,狠狠地踹在马华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向后翻倒,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傻柱通红着双眼,从矮凳上霍然站起,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困兽!
“老子他妈现在自身难保!你懂不懂!”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酒液因为手的剧烈颤抖而洒了出来。
“六十块钱!六十块!秦淮茹那个贱人!林卫国那个小畜生!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我他妈连酒都喝不起了!你让老子怎么给你出头?!”
他所有的怨毒,所有的愤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眼前这个唯一比他更弱小、更无助的徒弟身上!
“你个废物!”
傻柱上前一步,用手指着趴在地上的马华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破口大骂!
“老子倒了,你就站不起来了?!”
“一个新来的周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你就让他骑在脖子上拉屎?!”
“你他妈还有脸来找我哭?!”
“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啊?!我的拳头你学到哪儿去了?我那张嘴你又学到哪儿去了?!”
“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
他嘶吼着,胸膛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嘶鸣。
“跟我一样!”
“都是窝囊废!”
“滚!!”
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
傻柱猛地扬起手臂,将手中的地瓜烧酒瓶,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马华脚边的地面!
“砰——!”
刺耳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后厨里炸响!
棕黄色的玻璃碎片混着辛辣的酒液四处飞溅,几块锋利的玻璃碴甚至弹到了马华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滚!我何雨柱没有你这种没用的徒弟!”
“滚啊!”
马华被吓傻了。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脑勺的钝痛,脸上火辣辣的刺痛,都比不上此刻内心的震撼。
他愣愣地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状若疯魔,面目狰狞,满嘴都是最恶毒的咒骂。
可同时,他脸上又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不甘、屈辱和绝望的,属于一个失败者的眼泪。
这是……
这是他曾经崇拜的,那个顶天立地的师傅?
马华的瞳孔,一点点地,失去了焦距。
脑子里那根名为“敬仰”和“信赖”的弦,在这一刻,被彻底绷断。
一阵尖锐的嗡鸣声后,世界变得死寂。
他看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看明白了。
师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能为徒弟扛事儿的师傅了。
他倒了。
被一个女人,一笔钱,就轻易地压垮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只敢对着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咆哮,只敢把所有的失败归咎于别人,只敢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宣泄自己无能的……
废物。
马华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扔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
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心中最后那一点点残存的失望,迅速凝结,发酵,最终,化为了冰冷刺骨的怨恨。
浓烈的,化不开的怨恨。
他慢慢地,从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爬了起来。
他没有拍打身上的灰尘。
也没有去擦脸上的血痕。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刚才那个崩溃大哭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没有再喊“师傅”。
那个词,已经不配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他只是抬起眼,用一种极其冰冷、极其陌生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喘着粗气,被酒精和愤怒冲昏头脑的男人。
那眼神里,没有了崇拜,没有了委屈,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死寂。
和死寂之下,燃起的,一簇黑色的火焰。
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让他获得过荣耀,也让他承受了无尽屈辱的后厨。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火光下,被拉得很长,很直。
身后,是傻柱那野兽般的喘息,和酒瓶碎裂的狼藉。
在这一阵无能的狂怒声中,那段曾经被无数人羡慕的师徒情分,彻底破裂。
碎得,比地上的玻璃碴还要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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