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新规如一道无形的枷锁,骤然降临在每一个外门弟子的头顶,冰冷而沉重。
那加盖了双重印鉴的宗门法令,通过身份令牌传遍每一个角落,字字诛心。
【宗门令:即日起,执法堂内档房历史卷宗,非内门弟子及执事以上职衔者,不得以任何理由单独调阅。
所有外围试炼生相关查阅申请,须经三名执事联合担保,并由当值长老亲笔批复。
违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炉坊之内,萧辰缓缓睁开双眼,握着微微震动的身份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得真快。
他前脚刚从档案里摸出几根要命的线头,后脚就把整扇门都给焊死了。
这说明,他复制档案的举动,即便再隐秘,也终究触动了某个看不见的警报。
对方不知道他拿走了什么,但他们知道,有“老鼠”进过粮仓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萧、萧哥!”李三刀连蓑衣都没来得及穿,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出事了!执法堂那边……变天了!”
他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说道:“今天下午,洛家的一位管事亲自去了执法堂,跟负责档案的王长老密谈了半个时辰!然后……然后登记处的两个老吏员,全被调走了,换上了三个生面孔!我打听过了,那三个人,都是最近才从外门提拔上来的,以前就跟在洛家那帮人屁股后面!”
萧辰神色平静,递过去一杯热水:“慌什么。”
“能不慌吗!”李三刀急得直跺脚,“这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啊!他们这是要彻底切断你的信息来源,再把你看得死死的!那三个新来的,就是安在你身边的三双眼睛!”
萧辰眼神幽深,看着窗外淅沥的雨丝,淡然道:“眼睛?有时候,你看得越清楚,死得就越快。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他这是要关门打狗,结果却把屠夫的刀递到了狗的嘴边。
愚蠢,且致命。
次日,天色阴沉。
苏清秋端着一个精致的药匣,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向执法堂外事厅。
她今天的任务,是给负责夜巡的执事们送一批提神的“安神丸”。
这是她主动向萧辰请缨的。
她走到新设的登记处前,三个新任吏员正襟危坐,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眼神倨傲的青年,正是陈岩。
他原是外门弟子中攀附权贵最积极的一个,如今得偿所愿,眉宇间满是小人得志的猖狂。
“站住!什么人?”陈岩抬了抬眼皮,语气中满是审视。
“师兄,我是杂役院的,来给夜巡执事送安神丸。”苏清秋怯生生地回答,双手捧着药匣递上前。
就在陈岩伸手欲接的瞬间,苏清秋手腕一“抖”,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一倾。
“哗啦——”
药匣应声落地,十几粒圆滚滚的安神丸洒了一地。
“废物!”陈岩勃然大怒,猛地后退一步,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杂役也敢这么近前?弄脏了我的靴子你赔得起吗?滚出去!”
周围几名路过的弟子发出一阵哄笑,对着地上手忙脚乱捡药丸的苏清秋指指点点。
苏清秋眼圈一红,委屈地咬着嘴唇,胡乱将药丸收好,抱着空药匣,在一片嘲弄声中狼狈地快步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静。
更没有人看到,陈岩那声厉喝中喷出的一星唾沫,恰好溅落在了一片被他丢弃在脚边的、嚼过的清口草残渣上。
而苏清秋在捡拾药丸时,裙角有意无意地,在那块被万人踩踏、积满了屈辱与尘埃的地砖上,轻轻刮过。
当夜,炉坊之内。
萧辰的面前,系统合成栏中光华流转。
三样看似毫不相干的物品,正静静悬浮。
【嚼过的清口草残渣(附着陈岩的唾液印记)】
【沾染了羞辱情绪的尘埃(源自苏清秋的裙角)】
【被万人踩踏的屈辱地砖碎屑(执法堂门口)】
这三样东西,充满了负面的、卑微的气息。
但萧辰要做的,不是诅咒,而是……策反。
他心念一动,一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丝从指尖弹出,注入合成栏。
那是一段被他封存的记忆碎片——初入青云宗,被当作废物丢进柴房时,他心中燃起的那一缕“逆境奋起之愿”!
“以怨为引,以欲为钩,以志为核……合成!”
【滴!
检测到‘尊严创伤’‘晋升焦虑’‘外部压迫感’等复杂情绪混合体!】
【正在进行因果逻辑嫁接……尝试构建‘信息策反’概念……】
【是否尝试合成【双面传讯符(可植入目标随身物品)】?】
【警告:此合成涉及微量心神法则,旨在扭曲目标部分潜意识判断,一旦失败,将对宿主神魂造成轻微反噬!
成功率:7%!】
百分之七!
萧辰目光沉凝,没有半分退缩。
“合成!”
光芒爆闪!
那嚼过的草渣瞬间化作一道微弱的生命气息,羞辱的尘埃与地砖碎屑则扭曲成一道道肉眼难见的怨念丝线,最后,萧辰那缕“逆境奋起之愿”如同一根金针,将所有一切强行缝合在一起!
光芒散尽,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批文签收单,静静地躺在合成栏中。
纸张泛黄,只是在它的背面,隐约可见一丝丝如同血丝般的诡异纹路。
次日,苏清秋再度前往登记处。
这一次,她是递交一份杂役院的任务回执。
她将一沓文书放在桌上,趁着陈岩低头盖印的瞬间,手指轻巧一弹,那张特制的签收单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那堆即将归档的文书之中。
陈岩对此毫无察觉,随手将所有文书收拢,放入了档案柜。
夜深人静。
萧辰盘坐在炉坊内,取出了一块配套合成的、巴掌大小的【感应玉牌】。
他注入一丝灵力,原本光洁的玉牌表面,竟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行行断断续续的文字,缓缓浮现。
【……洛家密令,全天候盯死萧辰居所及外出动向……若发现其有任何越界之举,或与可疑人员接触,立即上报,不得延误……】
【……另有三名内门师兄轮班,于高处监视其居所……】
看到这里,萧辰面无表情。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但紧接着,玉牌上的字迹一阵模糊,似乎是符箓捕捉到了持有者脑海中的私密念头,竟又浮现出一句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私语。
【……若此次能立下功劳,调入内务司,家中老母的病……便有救了……】
成了!
萧辰眸光爆闪。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钥匙”!
他收起玉牌,提笔在一张空白符纸上,用特制的药水写下一条假情报:“三日后子时,萧某将潜入藏经阁密档房,寻‘前任掌门遗诏’。”
他将这张符纸交给李三刀,通过一个绝对安全的渠道,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
两日后,深夜。
陈岩果然如鬼魅般,独自一人出现在了监察堂外围的巷道里。
他神色紧张,坐立不安,不时望向监察堂那紧闭的大门,显然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举报时机,好将这份天大的功劳揽入怀中。
就在他焦灼万分之际,一道幽灵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要的调令,我可以给你。”
陈岩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猛地回头,只见萧辰正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你……”陈岩骇得魂飞魄散,张口欲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辰缓缓走近,声音轻得仿佛耳边的私语:“但你得先帮我送一封信。”
与此同时,执法堂后巷,一个漆黑的井盖旁。
盲眼老人老周头蹲在地上,用那根从不离身的枯木拐杖,在满是污水的井盖铁环上,轻轻敲了三下。
“叮……叮……叮……”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雨夜里传出很远。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炉坊的方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孩子,你现在不是在逃命……你这是在织网啊……”
话音落下,井底深处,一道微弱的灵光一闪即逝,顺着不见天日的排水暗沟,悄无声息地流向了宗门最深处,那无人知晓的未知方向。
一张足以掀动整个青云宗风云的巨网,已然悄然张开。
而那封即将由陈岩这枚“棋子”递出的信,便是这张网中,最致命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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