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神台签到，开局编辑哪吒童年！ 第3章 五指山下的蛋炒饭

当那座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五指山出现在业报水镜中时，斩神台上震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沉凝压抑的气氛，重新笼罩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瞥向了孙悟空。

只见那斗战胜佛脸上的嬉笑之色不知何时已经收敛得一干二净，他扛着金箍棒，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五指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被镇压的五百年，是何等的孤寂，何等的绝望。

水镜的画面，聚焦在山脚下的一个石缝。一只毛茸茸的、脏兮兮的猴爪伸了出来，无力地在空中抓挠着。

这一幕，让许多曾参与过围剿花果山的天庭神将，都感到了几分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书生，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箧。他眉清目秀，气质儒雅，正是长大了的陈渊。

他似乎是路过此地，被山脚下那只猴爪所吸引，好奇地走了过去。

“咦？这里怎么有只猴子？”青年陈渊蹲下身，看着石缝里那双充满了暴戾、不屈和绝望的金色眼睛。

“滚！凡人！给俺老孙滚开！”沙哑狂躁的声音从石缝里传出。

青年陈渊并没有被吓跑。他端详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久仰大名。”

“你知道俺老孙？”孙悟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天下谁人不知。”陈渊从书箧里拿出水囊，递到石缝边，“我看大圣口干舌燥，想必也饿了。可惜我这里只有清水，没有果子。”

孙悟空沉默了片刻，还是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看到这里，天庭众仙和西方教众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当年大圣被压山下，也确实有牧童给他摘过桃子。多一个书生送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青年陈渊喝完水后，并没有离开。他竟然从书箧里……拿出了一口小小的铁锅，一个支架，一袋米，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罐油盐！

他在山脚下，就地生火，架起铁锅。

“大圣被压了五百年，想必早就吃腻了山间的野果。今日你我有缘，我便请大圣尝一尝我们人间的烟火小食。”

他手法熟练地倒油，热锅，打入鸡蛋，金黄的蛋液在锅中迅速凝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随后，他倒入米饭，快速翻炒，让每一粒米都均匀地裹上蛋液和油光。最后，撒上一点盐花。

一碗热气腾腾、金黄璀璨、香气四溢的……蛋炒饭，出锅了。

那股浓郁的、混杂着米香、蛋香和油脂香气的味道，仿佛穿透了业报水镜，飘散在斩神台上。

猪八戒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口水差点从嘴角流下来。

“咕嘟……”

不止是他，许多神仙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神仙虽不食五谷，但嗅觉和感知却远超凡人。这股纯粹的人间烟火气，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新奇而强烈的冲击。

水镜中，孙悟空的鼻子用力地嗅了嗅，喉咙里也发出了渴望的声响。

五百年了，他吃的只有铁丸子，喝的只有铜汁，偶尔能尝到路过牧童给的野果，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何曾闻过这等霸道的香味？

陈渊用木勺舀起一勺金黄的炒饭，小心地吹了吹，递到石缝边。

“来，大圣，尝尝。”

孙悟空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将那勺饭吞了下去。

米饭的软糯，鸡蛋的鲜香，油脂的丰腴，混合着恰到好处的咸味，在他的舌尖炸开。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幸福”的感觉，瞬间从味蕾传遍了四肢百骸，让他那颗被禁锢了五百年的心，都为之颤抖。

他狼吞虎咽地，一勺接一勺，将那一整碗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连锅边剩下的一点饭粒都舔舐干净。

吃完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猴都活了过来。

看到这里，如果说之前哪吒的“黑历史”是让众仙爆笑，那么现在孙悟空的这段“吃播”过往，则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攀亲戚”了。

这是一份在对方最落魄、最绝望之时，送上的一份温暖，一份尊重。

这恩情，不大，但极重。

法海罗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这也是幻术吗？

孙悟空是什么人物？火眼金睛，勘破虚妄。如果这是假的，第一个跳出来打碎这镜子的，就是他自己！

可孙悟空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就说明，这事……是真的！

水镜中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吃完饭，青年陈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匆匆离开。他收拾好锅碗，坐在了石缝边，与孙悟空聊了起来。

“大圣，你被压在此处，可曾后悔？”

“后悔？俺老孙何曾后悔过！悔的只是当初没一棒子打碎那凌霄宝殿！”孙悟空的声音依旧暴戾。

陈渊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后悔大闹天宫。我问的是，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自由！俺老孙生于天地，逍遥自在，凭什么要受他玉帝老儿的鸟气！”

“何为自由？”陈渊看着他，目光清澈，“是打破一切规则，随心所欲，便是自由吗？那与山中野兽何异？在我看来，那不是自由，是放纵。”

孙悟空愣住了。五百年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

陈渊继续说道：“真正的自由，不是打破规则，而是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你心中有道，行事有尺，念头通达，不为外物所拘，不为虚名所累，那才是大自由，大逍遥。你求一个‘齐天大圣’的虚名，与天同寿，却被这虚名所困，最终压于此山，这算哪门子的自由？”

“你……你一个凡人懂什么！”孙悟空嘴上反驳，眼神却剧烈地波动起来。

“我是不懂仙法神通。”陈渊坦然道，“但我懂‘人’。人之可贵，在于精神。力有穷时，而神无穷。大圣你神通广大，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你的心，却还困在名利得失的牢笼里。你若勘不破这一点，就算出了这五指山，也还会进另一座山。”

一番话，如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了孙悟空的心上。

五百年来，他日日夜夜思考的，是如何脱困，如何报复。却从未有人，像眼前这个凡人书生一样，与他探讨“心”的困境。

这是他成佛之前，第一次听闻“心猿”之说。

不是来自菩提，不是来自佛祖，而是来自一个路过的凡人，在一顿蛋炒饭之后。

水镜的画面，到此，缓缓淡去，最终恢复成一片混沌。

斩神台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陈渊与孙悟空的这场“山下论道”给震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凡人书生？这分明是一位看透世事本质的智者！

他的学说，或许在神佛看来是“异端”，但其中蕴含的哲理，却让在场许多仙人都陷入了沉思。

哪吒看着陈渊，眼神中的羞愤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他一直以为，陈渊只是自己童年时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一个需要他去“报恩”的凡人。

可现在看来，这位“凡人”，比他见过的九成九的神仙，都活得更通透，看得更明白。

而全场的焦点，孙悟空，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没有看别人，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斩神台中央，那个依旧跪着的青衫身影上。

金甲下的毛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戏谑和玩味。

他想起来了。

五百年的孤寂，那碗蛋炒饭的温暖。

五百年的迷茫，那场关于“自由”的论道。

当年那个书生的话，如同种子，在他心中埋下。后来西行路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他才渐渐明白那些话的真正含义，最终降服了“心猿”，立地成佛。

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悟的。

直到今天，业报水镜才告诉他，原来那颗种子，是这个叫陈渊的凡人，亲手为他种下的。

这已不是一饭之恩。

这是……半师之恩！是解惑之恩！

孙悟空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前。

他手中的金箍棒，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耳朵里。

他在陈渊面前站定，沉默了许久。

然后，在满天神佛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这位桀骜不驯、连玉帝都未曾真心拜过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

对着那个跪着的凡人书生，微微躬身，双手合十，郑重地行了一礼。

“陈先生。”

“五百年了，俺老孙，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