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搬运工 第121章 初次尝试，稳定空间涟漪

第四日，辰时。

林尘再次来到碎星潭边时，空冥子已经在了。他依旧坐在那块青石上，但今天没有抽烟斗，而是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晨雾未散，潭面星辉光点比往日更显清晰，将这片区域映照得如同微缩的星空。

“师父。”林尘上前行礼。

空冥子缓缓睁开眼，那双仿佛蕴含无尽空间的眸子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深邃。他没问林尘这三日感知如何，只是淡淡道：“坐下，把你‘看’到的，在这里‘做’出来看看。”

没有考核，没有提问，直接要求实践。

林尘心领神会，知道空冥子要验证的并非他的描述，而是他真正的理解与掌控力。他在空冥子对面盘膝坐下，略作调息，让心神沉静如潭水。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回忆并巩固那日调整后的感知“频率”。青铜碎片在怀中传来温润而稳定的脉动，如同一个精准的节拍器。很快，那种独特的“空间视野”再次浮现。

以他为中心，方圆三尺内的空间结构清晰地展现在灵觉中。均匀分布的稳固“基点”，少数活跃的“弹性点”，以及几个作为关键枢纽的明亮“节点”。碎星潭特有的稳定空间场，让这些“点”的振动显得格外规律、清晰。

“做出来……”林尘思考着空冥子的要求。凭空创造“点”或者“线”对他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最基础的实践，应该是引动和操控现有的“点”。

他的目光（灵觉）落在了身前一只之外，一个相对“活跃”的“弹性点”上。这个点位于几股稳定空间振动的交汇边缘，本身的振动频率略高，幅度稍大，显得不那么“安分”。

“就从这个开始。”

林尘凝聚心神，将一缕极其细微、但高度凝练的混沌灵力，从指尖缓缓探出。他没有直接冲击那个“点”，而是让这缕灵力先模拟、贴近那个“点”本身的振动频率。

这是一个精细的活。混沌灵力具有强大的包容性，模拟这种单纯的振动频率并不难，难的是要完全同步，不能有丝毫强加或干扰。

起初，那“弹性点”对于外来的灵力接触有些“排斥”，振动出现了一丝紊乱。但林尘极有耐心，灵力如同最轻柔的羽毛，随着那“点”自身紊乱的节奏轻轻摇摆、贴合，逐渐找到共鸣的韵律。

大约十息之后，混沌灵力的振动与那“弹性点”的振动达到了高度同步，仿佛融为一体。那“点”不再排斥，反而将林尘的这缕灵力视为了自身振动的一部分。

“就是现在。”

林尘心念微动，那缕已与“点”共鸣的混沌灵力，不再只是跟随，而是开始施加一个极其轻微、方向明确的“力”。这个力并非要改变“点”的位置，而是试图轻微地增强它原有的、在某个方向上的振动幅度。

如同轻轻推了一下正在规律摆动的秋千。

“嗡……”

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唯有灵觉才能捕捉的颤鸣响起。

那个“弹性点”的振动幅度，在林尘的引导下，明显增强了一分！随着它的振动增强，它与其相邻的几个“基点”之间的空间联系也受到了扰动，产生了一阵细微的、向外扩散的“波纹”！

这“波纹”并非水波，而是空间结构本身发生的、极其轻微的周期性起伏——一道最原始、最微弱的空间涟漪，在林尘身前凭空生成，并向周围缓缓荡漾开去！

成功了！他成功引动并初步操控了一个空间“点”，并引发了可观测的空间效应！

然而，这道涟漪极其不稳定。因为它源于一个本身就不太稳定的“弹性点”，加之林尘的操控尚显生疏，涟漪在扩散出不足一尺的范围后，就开始迅速衰减、变形，眼看就要紊乱消散。

空冥子依旧静静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林尘微微皱眉。如果仅仅只能引动，而无法维持其形态，那这种操控就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因为涟漪紊乱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扰动，反伤自身。

“稳定它……”他脑海中飞快闪过《空间初解·点部札记》中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对于“点”与“点”之间联系的理解。

涟漪之所以衰减，是因为引发它的那个“弹性点”无法持续提供稳定的振动源，同时涟漪扩散路径上的其他“点”并未与之形成良好的协同。

“需要锚定……需要建立协同。”

他分出另外两缕更细微的混沌灵力，如同灵巧的手指，同时探向涟漪扩散路径上、左右两侧的两个相对稳固的“基点”。这一次，他没有尝试去改变这两个基点的振动，而是以自身的混沌灵力为桥梁，在这两个稳固的“基点”与最初那个“弹性点”之间，建立了两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临时联系线”！

这两条“联系线”并非实体，而是以林尘的混沌灵力和空间感知为媒介，短暂强化了三个“点”之间的空间关联。

当左侧的稳固基点感受到右侧基点和源头“弹性点”的振动后，其自身稳定、强大的振动特性开始发挥作用。它并未被带乱节奏，反而像一块压舱石，通过林尘构筑的临时“联系线”，将一股“稳定”的意念反向传递过去，一定程度上抚平了源头“弹性点”的过度活跃，并规范了涟漪扩散的“边界”。

右侧的基点也起到了类似作用。

顿时，那道原本即将溃散紊乱的空间涟漪，像是被两只无形的手从两侧轻轻扶住、规整，虽然依旧微弱，扩散范围也仅有两尺左右，但其形状变得规整了许多，衰减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如同一圈圈真正的水纹，持续地、稳定地向外荡漾开去。

林尘维持着三缕灵力的输出和精神的高度集中，额角渐渐渗出汗珠。这对心神的消耗远超他之前的任何一次简单感知。

大约又过了二十息，他感觉到心神即将达到一个临界点，便缓缓减弱了对源头“弹性点”的引导力，并悄然撤回了连接左右基点的“联系线”。

失去了主动引导和外部稳定辅助，那道空间涟漪又荡漾了两圈，终于缓缓平复，消散于无形。

碎星潭边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尘长舒一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悦和一种对空间操控的崭新体验。他抬眼看向空冥子。

空冥子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尘刚才操控涟漪的那片区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仿佛有复杂的微光在流转。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几分：“你……不仅看到了‘点’，还尝试构筑了‘线’？虽然是临时的，借了外力（混沌灵力）的伪线。”

“是。”林尘承认，“弟子觉得，要稳定局部空间效应，单个点的力量不足，需要建立点与点之间的协同。而协同，需要联系。”

“联系的实质，就是‘线’，哪怕再微弱。”空冥子补充道，他上下打量着林尘，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徒弟，“三天。仅凭《见微录》和《点部札记》，还有你自己的……特殊灵力，你做到了这一步。”

他顿了顿，问道：“你构筑‘线’时，感觉到什么？”

林尘回想了一下：“感觉……像是在拉紧两根无形的弦，很费力。需要精确地同步两端‘点’的某种状态，才能让‘弦’绷紧且稳定。稍有偏差，‘弦’就会断裂或者扭曲，导致联系失效甚至反噬。”

“弦的比喻……”空冥子点点头，“不算贴切，但方向对了。‘线’的本质是两点之间空间联系的强化与定向化。你能模糊感觉到‘同步状态’的重要性，很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旧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今天的实践，到此为止。你刚才的消耗不小，回去好好休息，巩固今日所得。记住那种引动‘点’、构筑‘临时联系’的感觉。”

“是，师父。”林尘起身。

“另外，”空冥子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住脚步，侧头道，“明天让周通带你去乱空林外围。你已经初步有了稳定微小空间扰动的能力，可以去那里亲身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不稳定’的空间了。记住，只在外围感受，不许深入。”

说完，他踢踢踏踏地沿着小径走了，灰扑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与竹林之间。

林尘留在潭边，回味着刚才的整个过程。从感知、共鸣、引动，到构筑联系、稳定涟漪，每一步都充满了新的体悟。尤其是最后构筑“临时联系线”的感觉，虽然费力，却让他对“点”与“点”之间的关系，有了远比纸上谈兵更深刻的理解。

“乱空林……”他望向虚空山深处那片被灰雾笼罩的区域，心中升起一丝期待。那里充斥着不稳定甚至破碎的空间结构，对于刚刚窥见空间门径的他而言，无疑是绝佳的“反面教材”和感悟场所。

他回到听竹轩，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将今日实践的全过程，包括每一个细微的感觉、遇到的困难、解决的方法，都仔细回忆并记录了下来。他知道，这些初次的、新鲜的体悟，对于未来的修炼至关重要。

做完这些，他才盘膝坐下，运转《万界混元功》，恢复消耗的心神与灵力。

混沌灵力在体内流转，他内视那方小世界。世界边缘，混沌之气依旧在演化。但此刻，在他刚刚获得的“空间视野”下，他能“看”到，那些演化中的混沌气流内，正有无数的“空间基点”在随着气流的冲撞、融合、分离而不断生灭、重组、建立联系……虽然原始而狂暴，却充满了最本真的空间创造奥秘。

“外界的空间是稳固的乐章，我体内的世界，正在谱写最初的音符……”

带着这份玄妙的感悟，林尘的心神逐渐沉入深层的调息之中。

窗外的日光，渐渐炽烈。

虚空山，依旧寂静。但在这寂静之下，一颗种子已经破土，开始以自己的方式，触摸并理解着这片天地最基础的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