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想当我甲方 第五章 防疫，我们是认真的！

上面派来的巡检官员刚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最后把责任推给了“偷工减料的奸商”和“监管不力的前工头”，但他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陆明进来，他没什么好脸色。

“什么事？不是让你去巡视吗？”

“大人，”陆明行了一礼，语气沉稳，“小人正是在巡视中，发现了一个可能比危墙更紧迫的隐患，特来向大人禀报。”

“哦？”李工头现在对“隐患”两个字有点敏感，“什么隐患？”

“是疫病之患。”陆明直接抛出了最沉重的炸弹。

李工头脸色微变：“胡说八道！哪来的疫病！”

“大人请想，”陆明不疾不徐地分析，“如今天气渐热，工棚区污秽遍地，蚊蝇滋生，水源亦受污染。”

“民工们食不果腹，体弱多病，极易感染时疫。小人刚才听闻，已有不少民工出现腹泻呕吐之症。”

“此症一旦传开，蔓延极快，届时大批劳力病倒，无人筑城……”

他顿了顿，看着李工头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加重了语气：

“耽误了工期是小，若是惊动了上官，甚至传入京城，被御史参上一本‘管理无方，致生大疫’……”

“那后果，恐怕比塌一段墙，要严重得多啊。”

李工头的冷汗又下来了。

他之前只顾着城墙质量，根本没把卫生当回事。

可被陆明这么一分析，他仿佛已经看到瘟疫蔓延、工地瘫痪、自己被锁拿问罪的可怕场景。

“你……你既然提出来，可是有解决之法？”李工头的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正是！”陆明知道火候到了，立刻抛出自己的方案，“小人祖上对此略有研究，可设计一套‘新型排污除秽系统’。只需在工棚区外围挖掘特定结构的坑池，铺设陶管，将污物引入其中封闭处理。”

“如此，可立竿见影地消除恶臭，断绝蚊蝇滋生之源，极大降低疫病风险！”

他观察着李工头的表情，见其意动，立刻加上了一把火，用上了他最熟悉的“项目话术”：

“大人，您想想，把这卫生项目包给小人，花不了几个钱，用的也都是工地上现成的物料和几个不顶用的老弱劳力。”

“但效果立竿见影！保证环境整洁，工人少生病，出工率高，工期绝不延误！”

“这叫‘文明施工’，花小钱，省大钱！是为整个筑城大项目保驾护航啊！”

“文明施工？花小钱，省大钱？”李工头重复着这几个新鲜词，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用最小的代价，消除一个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巨大风险，还能落个“管理有方”的名声，这买卖太划算了！

而且，这小子刚立了大功，证明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这听起来玄乎的“排污系统”真能成？

犹豫和算计在李工头脸上交织。

最终，对疫病和上官追责的恐惧，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成本和疑虑。

“好！”李工头下定了决心，“我就信你一回！你需要什么，去找管物料的老刘支取，人手你自己在那些老弱病残里挑几个！”

“你先去把最东头那个最脏最臭的茅厕给我弄干净！要是真有效果，以后这工地的排污都归你管！要是没用……”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知道后果！”

“小人明白！定不辱命！”陆明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躬身领命。

从棚屋里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他知道，自己终于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

不，是撬动命运的杠杆！

虽然起点低得令人发指——一个掏粪的项目╮(╯▽╰)╭。

但他毫不气馁。

前世在工地上实习的时候，他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通管道、挖基础、处理渗漏……哪个项目经理不是从基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虽然自己当时只是个“储备干部”。

在这个领域，他拥有对这个时代碾压级的专业知识和技术！

他迈开步子，朝着物料堆放处走去，背影在肮脏混乱的工地上，显得格外坚定。

……

陆明的第一个“创业项目”，异世界版“公共卫生改造工程”，就在这污秽与恶臭中，正式启动了。

物料处小吏老刘耷拉着眼皮，听完陆明的来意，又瞥了眼李工头的手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青砖二十块，陶管五根，石灰半袋。”他懒洋洋地指了下角落里堆放的次品，“喏，就那些，自己搬。”

陆明看着那些缺棱少角、甚至带着裂痕的砖块，以及粗粝劣质的陶管，心里清楚这是惯例的克扣。

但他没说什么，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默默地清点、搬运，将材料运到李工头指定的那片污秽之地。

人手更是寒酸。

四个被工头像丢垃圾一样甩过来的老弱流民，站在陆明面前，眼神空洞，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他们看着陆明，又看看那片散发着恶臭的区域，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几位老哥，”陆明放下材料，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和，“李工头让咱们把这块地方收拾干净。活儿是脏点累点，但干好了，以后每天能多领半个饼子。”

他没有画大饼，只给出了最实际的承诺。

果然，“半个饼子”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死水般的眼眸，激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陆明不再多言，拿起一根相对直溜的树枝，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三格化粪池”的结构草图，三个相连的方框，标注着进粪口、过粪管、出粪口。

“咱们要挖三个坑，用砖砌好，抹上灰，再用陶管把它们连起来。”

他尽量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

“污物从第一个池子进去，沉淀、发酵，再到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流出来的水，就没那么臭了，蚊蝇也没地方生了。”

四个老弱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到陆明画得有条有理，说得头头是道，那麻木的神情松动了几分。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环境里，一个看起来有主意、有办法的人，本身就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开工！”陆明挽起破烂的袖子，率先拿起镐头，走向那片污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