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低头,血珠顺着兔子棉絮滴落,“嗒”一声在冰面绽开小朵红花。
骰子仍在旋转,像被无形手指拨弄,每转一面,空气就冷一分。
“半小时……”沈策抬腕——表盘空白,指针消失,只剩一行血红倒计时:29:59。
时间被偷走了,从闻昭推门那秒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把兔子塞进内袋,贴胸。心跳甫一接触棉絮,耳畔忽然响起极轻的“咔嗒”,像锁孔对上钥匙——
墙面重新浮出淡金纹路,却不是“闻”,而是一行潦草小字:
【负七层,没有窗,也没有底,跳下去才算开始。】
字迹闪了两下,地板猛地一沉,像电梯缆绳被斩断。
沈策整个人失重,枪口撞在肩骨,疼得发麻,却顾不上——黑暗自下往上涌,仿佛一张没有尽口的井。
下坠第三秒,他听见风里有声音在分批播放:
“沈队,记录一:A-09第一次哭,是在她七岁生日。”
“记录二:她学会笑,用了三年零四天。”
“记录三:她复制你的那天,会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声音落,脚下忽地出现光点,光点迅速拼成一只巨兔轮廓,缺耳,胸腔处空着一块,形状——恰好是一个人。
“操!”沈策咬牙,对准兔影连开三枪。
子弹穿过去,没有火星,只溅起几粒白光,像碎雪。
下坠停止得毫无征兆。
他重重跌在柔软地面,鼻腔瞬间灌满铁锈与青草混杂的味道——两种绝不该同时出现的气味。
抬头,天空是暗红的,像被火烤过的镜子,映不出人影。
四周荒凉,只有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路,延伸进雾。
怀里的兔子忽然发烫,几乎要灼穿制服。
沈策扯出它,发现棉絮里那颗骰子已停稳——这一次,朝上的是“策”。
骰面血光一闪,铁路尽头随之响起汽笛——
一列老式绿皮火车,车头挂着铁皮牌:【SC-02-Transit】,车窗全黑,没有灯光,却能看到每张玻璃后都贴着一张脸,五官空白,像待描绘的素胚。
火车在他身前缓缓停稳,车门“嘶”地弹开,一股寒风卷出,夹着无数细碎的呼喊:
“还我名字——还我命——”
沈策握紧枪,却发现自己右手背浮现一道金线,与闻昭眉心那道如出一辙,只是短了一截,像未写完的逗号。
车内广播响起,却是闻昭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沈队,上车吧。这里每一张脸,都等你签名。”
沈策喉咙发紧:“你在哪节车厢?”
广播停顿,接着是低低一笑:
“我在车头,也在车尾;我是乘客,也是轨道。想要我回来——”
“先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留在车上。”
车门开始合拢,倒计时灯闪红:10、9、8……
沈策低头,看见自己影子被车灯拉得极长,影子的胸口位置,缺了一块,形状——正是那只兔子。
他忽然明白:所谓“最重要的”,不是枪,不是记忆,而是——
“时间。”
他抬手,把兔子连同骰子一起抛进车厢。
兔耳撞到门框,“嘶啦”一声,撕开一半,骰子滚落,在地板上拼出最后一面空白——还缺最后一滴血。
沈策没有犹豫,用枪口划破掌心,血珠甩向骰子——
“啪!”空白面被染成鲜红,车门彻底合拢,火车发出长笛,缓缓启动。
铁轨尽头,红镜般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缝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对他竖起食指,轻轻——
“嘘。”
下一瞬,火车连同铁轨一起透明,消失在雾里。
荒原只剩沈策,右手背金线延长,变成完整的一竖,像一把锁,被谁随手合上。
地面开始渗水,水色乳白,水面上浮出无数倒写的数字:18、17、16……
那是他生命的倒计时,还是闻昭留给他的“半小时”?
沈策不知道,他只能跟着数字的方向,朝雾深处走。
第一步踏出,水声“滴嗒”,像有人在替他数秒——
29:58、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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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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