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远征:开局向祖国献上星球 第五十二章 意志的薪火

绝对的虚无中，文明种子的光芒不再仅仅是固守，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毋庸置疑的节奏，搏动。

如同心脏的起搏，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牵动着所有与之连接的意识。陈霄近乎消散的意念，在这搏动中重新凝聚，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存在，而是开始主动地感知这片虚无，感知那试图湮灭他的规则奇点本身。

他发现，这奇点也并非完美无瑕。维持这种极致的无，同样需要消耗某种资源，或许是能量，或许是某种更深层的、支撑摇篮运行的算力。它与文明种子的僵持，正在使它内部原本完美闭环的逻辑，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冗余和迟滞。

就像一台全力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突然遇到了一个无法被优先级队列处理的异常进程，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资源进行持续监控和尝试清除，这本身就对系统造成了负担。

“它……并非无所不能。”陈霄的意志将这关键的发现，通过那微弱的信念网络传递出去。这信息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虽小，却指明了方向。

龙城，指挥中心。

接收到陈霄信息的墨翟，猛地从绝望的呆滞中惊醒。他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如飞地操作起来。

“能量！我们需要能量！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对着通讯频道嘶吼，声音因激动而变形，“所有还能运转的能量收集装置，哪怕是最微小的地热、光能、甚至是生物电场！把它们集中起来！不需要攻击，只需要……维持那个异常进程的存在！加重它的负担！”

这道命令被迅速传达。龙城的居民们，在黑暗与恐惧中，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有人摇动手摇发电机，有人将私人能源电池接入公共网络，有人甚至只是手拉着手，试图将彼此的生命磁场汇聚……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跨越虚空，汇入那枚搏动的种子。

种子搏动的力量，似乎因此增强了一分。与之对抗的规则奇点，那绝对的黑暗边缘，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因逻辑循环受阻而产生的涟漪。

维生舱内，泽的意识深处。

这里正在进行另一场无声却更加凶险的战争。冰冷的管理者逻辑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自我认知。它不断地重复着最优解、代价、清除等概念，试图将他改造成一个纯粹的、高效的执行终端。

但泽的意识核心，那片代表着他本我的光芒，始终未曾完全熄灭。陈霄传递来的信息，以及龙城同胞们汇聚能量的努力，如同远方的灯塔，穿透了冰冷的迷雾。

他看到了自己下令放弃规则壁垒时，陈霄那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听到了山猫在阴影中为他抵挡信息污染时的低吼。

他感受到了无数普通民众在绝境中依然不肯放弃的微弱力量。

“我……是泽……”他在意识深处发出咆哮，对抗着那冰冷的指令，“龙城的泽……不是……不是你的工具！”

他不再试图驱散所有的冰冷逻辑，而是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主动拥抱了那部分关于代价计算的规则，但将其导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清除龙城，代价几何？”他以自身意识为引，向那入侵的管理者逻辑发问，并将龙城文明种子顽强存在、以及因此导致规则奇点运行负荷持续增加的现实，作为数据输入进去！

“目标异常变量持续存在，规则层级对抗中……系统资源占用率提升0.0001%……并持续缓慢上升……”

“执行摇篮重置预备指令，需调用核心算力37%，可能引发相邻星域规则不稳……”

“评估：清除当前异常所需代价超出预设阈值0.003%……”

一连串冰冷、精确，却充满内在矛盾的计算结果，在泽的意识中激烈碰撞、反馈！他强行将情感、信念、文明存续这些无法量化的概念，以系统负载、资源消耗等管理者能够理解的形式，塞进了它的计算模型之中！

这就像往一台精密的仪器里扔进了一把沙子。入侵泽意识的这部分管理者逻辑，瞬间陷入了逻辑悖论的混乱风暴，计算核心过载，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错误！逻辑冲突！代价模型无法收敛！”

“警告！目标个体意识产生未知干扰！”

“执行紧急剥离程序！”

噗——！

维生舱内，泽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冰蓝色的能量碎屑。他体内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但同时也带走了他大量的生机。他的脸色灰败，气息更加微弱，但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里，属于泽的清醒与意志，重新燃起。

他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规则褶皱区，星尘号前方。

经过艰难的解析，苍和科学官们终于找到了那无形壁垒的薄弱点——一处因规则冲突自然形成的信息湍流。

“就是这里！将源初紫晶的能量频率调整到与湍流共鸣！我们不需要打破它，只需要……钻一个孔！”苍大声指挥。

岩毫不犹豫地将那枚光芒黯淡的紫晶按在控制台上，残余的精神力全力激发。紫晶发出不甘的嗡鸣，释放出最后的力量，一道细微的、扭曲的紫色光束射向前方的无形壁垒。

壁垒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仅容小型探测器通过的微小孔洞，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释放所有侦察单元！把里面看到的一切传回来！”岩下令。

数架微型侦察器如同受惊的鱼群，瞬间钻入孔洞，消失在那个未知的领域。

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并非物质的监狱，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由无数破碎代码、混乱规则片段、以及凝固的时空景象构成的……信息坟场！其中沉浮着各种光怪陆离的造物虚影，有巨大的机械残骸，有奇异的生物化石，有城市的幻影，甚至还有如同星辰般巨大的、失去活力的眼球……这些都是被历次重置所抹除的文明留下的最后痕迹，是管理者系统运行产生的历史垃圾！

而在坟场的深处，他们侦测到了一个相对稳定、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隔离囚笼。里面囚禁着的，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试图冲破束缚的……愤怒的规则集合体！它的能量签名，与管理者同源，却充满了狂暴、混乱与毁灭的意味。

“那是……一个失控的管理者程序？或者说……杀毒软件变成了病毒？”苍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启明号上。

持续输出力量的周晓，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就在林婉忍不住要强行中断她时，那本《万川归流引》突然自动翻页，停留在了一幅描绘着众星连线，脉络归源的图案上。

周晓福至心灵，不再仅仅向龙城方向引导力量，而是尝试着，将她感应到的、来自归藏星枢的古老气息，来自启明号乘员的信念，甚至……来自规则褶皱区那片信息坟场的混乱悲怆之意，都小心翼翼地、如同编织丝线般，连接到了龙城那枚文明种子之上！

她不是在提供力量，她是在……拓宽其存在的根基！

文明种子的搏动，猛然变得有力起来！它散发出的光芒，不再仅仅是抵抗黑暗，而是开始如同植物的根系般，向着周围的虚无缓慢而坚定地延展，从那些被连接过来的、不同性质的存在概念中，汲取着支撑自身存在的养分！

黑暗的虚无被这突如其来的、多元的存在感进一步扰动。规则奇点的删除指令，面对这个不再纯粹、仿佛与整个摇篮历史中诸多错误和异常都产生了联系的目标，运行的滞涩感更加明显。

系统负载，正在持续升高。

一点七光年外，仲裁者-07探测器内部，代表目标锁定的信号灯，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一条更高优先级的、来自系统本体的询问指令，跨越时空传来：

【目标异常变量出现不可解析关联性，规则删除进程受阻。申请重新评估威胁等级及清除方案……】

冰冷的系统，终于开始正视这个无法被简单删除的BUG。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