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远征:开局向祖国献上星球 第四十九章 无声的侵蚀与裂痕

仲裁者-07的狂乱攻击持续不断，如同永不停歇的宇宙风暴，考验着龙城防御体系的每一寸神经。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和人员急促的汇报声交错响起。

泽站在中央指挥台前，背影依旧挺拔，指挥若定，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调配着资源，修补着防御漏洞。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冷静、高效，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然而，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正在熟悉他的人心中投下阴影。

当陈霄的意志传来，提出需要调动更多星球能量，尝试构筑一个临时性的引力迷宫，以偏转那些无规律的能量溅射时，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老陈，这个方案的能耗比太高了。”泽的声音透过精神链接传回，平静，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信任，多了一丝审视和计算，“我们储备的星球能量经不起这样的挥霍。是否可以考虑优先加强规则壁垒的局部强度，采取重点防御策略？”

“挥霍？”陈霄的意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个词，从未在泽对他的决策评价中出现过。以往的泽，即便有疑虑，也会选择执行，或在执行中提出建设性意见，而非直接质疑其必要性。

“重点是，它们的攻击毫无规律，重点防御无法覆盖所有可能。”陈霄耐心解释，“引力迷宫虽然消耗大，但能最大程度保护龙城整体，避免不可逆的生态损伤。能量消耗了可以补充，但土地和生命被抹除，就真的没了。”

“……明白了。按你的方案执行。”泽沉默了几秒，最终同意了，但那股微妙的滞涩感，却留在了陈霄的感知里。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偶有发生。泽开始更倾向于墨翟基于数据和模型推演出的最优解，而对于陈霄基于规则感知和直觉做出的、有时看似非理性的决策，会表现出一种过于理性的质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陈霄的意志视为必须优先执行的最高指令，而是将其放在与墨翟的技术方案同等，甚至需要更多说服的位置上。

这种变化极其细微，混杂在巨大的战争压力和繁重的指挥事务中，除了与两人精神链接最紧密的陈霄，以及心思最为细腻敏锐的山猫，几乎无人察觉。

山猫在阴影中注视着泽，他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泽那看似冷静理智的精神波动底层，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冰冷、且与仲裁者-07散发出的气息同源的杂音。这杂音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滴，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扩散，影响着泽的判断和情感倾向。

“首领……”在一次短暂的战术间隙，山猫悄然靠近陈霄的意识，传递出自己的担忧，“泽首领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我感觉到像是一种……污染。”

陈霄的意志沉默了片刻。他何尝没有感觉？只是他更不愿意去相信和承认。泽是他最信任的战友，是龙城的基石。

“是那次信息洪流的反向侵蚀吗？”陈霄推测，“还是……更早之前，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埋下了种子？”他想起了那个被山猫切断的、汲取黄金树能量的锚点。或许，那种侵蚀，远比他们发现的更早，也更隐蔽。

“泽的部落……当年是被我整合进龙城的。”陈霄的意志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复杂情绪，“他臣服，是为了族人的生存。内心深处，他对我的感情，或许并非纯粹的敬仰，一直潜藏着被吞并的不甘与屈辱。只是以往，这份情绪被更大的责任感和兄弟情谊所压制……”

而现在，管理者那冰冷、挑动逻辑漏洞和放大内心阴暗面的信息污染，如同最精准的毒药，找到了这个潜藏极深的心理缝隙，悄然渗入、放大。

泽本人对此毫无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清醒、更加理智，摆脱了对陈霄某种程度的盲目信赖，能够更客观地权衡利弊。他并不知道，这种清醒和客观，正将他引向背离初衷的道路。

就在龙城内部出现微妙裂痕的同时，星尘号在归墟深处的不稳定空间节点前，准备进行概率跳跃。

巨大的能量在节点周围汇聚，形成一片扭曲的光怪陆离的景象，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跳跃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八……”苍沉稳地计数。

岩紧握着扶手，目光坚定。他并不知道龙城内部正发生的变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生路，拯救家园。

“……三、二、一！跳跃！”

星尘号猛地一震，被狂暴的空间力量吞噬，消失在了那片混沌之中。

启明号上，周晓对龙城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她小小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焦急的神色：“那个坏东西更生气了……龙城的光……在变弱……还有……泽叔叔……他好像……迷路了……”她无法理解那种复杂的意识污染，只能凭本能感知到泽的状态不对劲。

林婉和周拓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他们距离太远了，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岩的远征和陈霄的能力。

龙城指挥中心。

仲裁者-07的一波猛烈齐射，同时击中了龙城外围三个方向的规则壁垒，能量读数瞬间飙升至临界点！防御系统过载的警报凄厉地响起！

“优先加固东侧壁垒！那里后方是主要能源中枢！”墨翟根据数据立刻给出建议。

几乎同时，陈霄的感知却告诉他，西侧壁垒承受的规则层面压力更大，虽然能量读数稍低，但一旦被突破，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导致更大范围的规则崩溃！

“优先西侧！”陈霄的意志瞬间下达指令。

然而，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着通讯频道下令：“能量优先输送到东侧壁垒！执行！”

命令被迅速执行了。东侧壁垒稳定下来，但西侧壁垒在承受了又一波冲击后，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虽然最终没有彻底破裂，但一道明显的规则裂痕出现在其上，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从裂痕中逸散！

“泽！”陈霄的意志带着震惊和一丝怒意，第一次直接质问道，“你难道感觉不到西侧的规则正在崩塌吗？！”

泽转过身，看向虚空，他的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锐利：“老陈，我尊重你的感知能力。但指挥需要基于可量化的数据和全局最优解。东侧能源中枢一旦被毁，整个防御体系都会瘫痪！牺牲局部，保全整体，这是必要的抉择！”

“必要的抉择？”陈霄的意志冰冷下来，“你所谓的局部，是数千万同胞的生命和龙城赖以生存的生态基础！你何时变得如此……冷酷？”

“不是我变得冷酷，而是你，陈霄！”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你总是这样！凭着感觉，凭着所谓的规则，就做出决定！当年你带着超越时代的力量出现，我的部落不得不臣服！现在，你苏醒了，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就又想像以前一样，让所有人都无条件服从你的意志吗？！龙城，是我们所有人的龙城，不是你一个人的！”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指挥中心炸响！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敬爱的两位领袖。

山猫瞬间从阴影中现身，挡在陈霄意识聚焦的方向前，警惕地看着泽。他感知到，泽精神底层那股冰冷的杂音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活跃，几乎要覆盖他原本的意识。

陈霄的意志沉默了。他感受到的，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他看到了泽眼中那被放大和扭曲的、源自古老部落时代的不甘，也看到了在那冰冷杂音覆盖下，泽本身意识正在进行的、痛苦而无声的挣扎。

泽，并没有完全迷失。他正在与他意识中的入侵者搏斗，只是，他暂时落了下风。

“你说得对，泽。”陈霄的意志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直接作用于泽的精神本源，“龙城是我们所有人的。所以，醒来！别让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替你做决定！”

金色的光芒，混合着磅礴的生命力与规则的威严，如同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泽精神世界中的冰冷迷雾。

泽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和挣扎的表情，双手死死抱住头颅。

“我……我……”

是找回自我，还是彻底沉沦？龙城最大的危机，或许并非来自外部的毁灭光束，而是来自内部，来自他们最信任的领袖，那颗正在被无形之手扭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