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终端屏幕上的举报信息仍在滚动,江逸没有起身,指尖滑动调出最新一条记录。提交时间是十五分钟前,内容只有短短一句:“有人在休息室说‘反正查不到我们’。”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按下通讯键:“林初夏,把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非正式会议的语音日志提取出来,标记关键词‘轮值’‘回报’‘这次该你们’。”
“已经在处理了。”她的声音很快传来,“系统刚捕捉到一段训练间隙的对话,两个成员提到‘上次帮了他们,这次必须拿到编舞主导权’。我已经生成轨迹关联图,等你确认后可以推送给监督小组。”
江逸点头,目光转向大屏右侧的协作热力图。上周发布的《团队协作管理条例》已全员查阅,但数据反馈显示,异常闭环保留现象并未消失,反而呈现出更隐蔽的形态。三个小组连续五日未与其他职能组产生资源交互,申报记录却全部合规。这不是巧合,是刻意规避。
二十分钟后,苏晚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她刚结束早间排练巡查,肩线微沉,显然是赶过来的。“舞蹈三组今天又拒绝了技术部的设备调试提议,理由是‘不想打扰创作节奏’。但他们昨天私下用了同一时段的备用厅,监控拍到他们在讨论投票安排。”
“不是打扰,是隔离。”江逸调出后台权限路径,“他们把正式流程走全了,会议纪要、申请单、签到表一样不缺,可真正的决策全在非公开场合完成。程序正确,实质违规。”
周慕云随后抵达,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他坐下便道:“音乐二组也一样。表面上联合创作申报频繁,实际曲目分配完全按固定比例来。我听了一段demo分轨,编曲权重和过往‘互助’次数高度对应。”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江逸打开新界面,投影出一份架构图。“从今天起,成立制度执行监督小组。人事、技术、艺术三方代表每日汇总信息,形成《执行偏差日报》。林初夏负责行为轨迹追踪,苏晚棠牵头实地观察协作动态,周慕云评估创作领域的合作真实性。三人直接向我汇报。”
“你想让人人自危?”周慕云皱眉。
“我想让规则落地。”江逸语气平稳,“我们不靠道德自觉维持秩序,也不靠高压震慑。我们要做的是让每一个想认真做事的人,不必担心被暗箱操作碾过。”
苏晚棠低头翻看草案,片刻后抬头:“但如果他们只是不说,只用眼神、手势、代号呢?”
“那就追行为模式。”林初夏接入远程画面,“我已经升级算法,新增‘互动密度断层’检测——当某小组长期回避跨组交流,但资源获取效率异常偏高时,自动触发预警。同时加入语音语义分析模块,识别隐性承诺类表述。”
江逸补充:“监督不是监视。我们的目标不是抓人,是推动改变。所以第一轮筛查结果不出处罚通知,只发提醒函,附带政策解读和协作建议。给他们一个调整的机会。”
会议结束,三人各自行动。江逸留在指挥中心,调阅首日《执行偏差日报》。三条高风险记录并列呈现:一组连续三日零协作申报;二组在匿名问卷中填写“不敢和某队长说话”;三组被技术部投诉延迟提交联调需求四十八小时。
他正准备批注,通讯再次响起。
“江总。”林初夏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有个新人组……他们现在连固定搭档都不敢一起吃饭了。怕被判定为小团体。”
江逸停顿了一下。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舞蹈训练厅外。玻璃墙内,两名编舞成员隔着半米距离坐着,面前摊着动作草图,却始终没有交流。一人抬头看见他,立刻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图纸边缘。
他转身回到指挥中心,召集监督小组紧急会议。
“我们错了。”他说,“高压筛查必要,但不能没有容错空间。有些人不是抗拒制度,是害怕被误伤。”
苏晚棠皱眉:“可如果我们放松标准,那些真正钻空子的人会更猖狂。”
“所以我们改规则执行方式。”江逸打开新文档,“增设‘合规辅导期’。首次触发预警的小组,不处罚,安排一对一政策解读,由监督小组成员陪同完成一次跨组合作全流程。让他们明白,协作不是妥协,而是机会。”
周慕云冷笑一声:“你觉得他们会买账?”
“不一定。”江逸承认,“但至少我们表明了态度——制度不是为了捆住老实人,而是保护他们。”
会议决定同步优化举报系统。响应时限由四十八小时压缩至二十四小时,并增加自动提示:“您的线索已被受理,处理进度可通过追踪码查询。请放心,您的安全由系统保障。”
当晚,第二期《执行偏差日报》更新。江逸逐条审阅,发现部分老成员开始变换话术。有人在录音中说“这次咱们互相支持啊”,随即补上一句“当然,一切按流程来”。这种表面顺从、实则试探的态度,正在蔓延。
他授权林初夏进一步升级模型,加入语义关键词捕捉功能,重点监控“轮到”“回报”“上次帮过”等暗示性词汇,并结合语音频率波动判断潜在合谋意图。
第三日清晨,指挥中心召开首次制度执行复盘会。大屏上列出三类典型违规模式:零互动申报、非正式场合计价交易、利用流程合规掩盖实质垄断。每项都附有数据支撑与处理结果——两组进入合规辅导期,一组被暂停项目申报资格七天。
随后,屏幕切换。两个主动申报潜在风险的合作小组受到表彰。一组在发现队友私下拉票倾向后立即上报,另一组自愿拆解原定协作闭环,邀请外部成员加入创作。
江逸站在屏幕前,声音清晰:“制度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为了让每个人的努力都能被看见。我们不怕问题存在,怕的是沉默纵容。现在,有人愿意站出来,这就是进步。”
大屏下方,实时更新的标语悄然变化:“规则护航公平,透明成就共荣。”
会议结束后,苏晚棠提交了两份现场观察报告,随后离开。林初夏确认语义模型运行稳定,暂时下线。周慕云留下一份关于“创作协作边界”的补充说明,未再露面。
江逸仍坐在主控台前,指尖滑动查看最新热力图。红色预警区域有所减少,黄色观察区增多,说明更多异常行为被提前识别。他正准备批注新一轮优化建议,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编号LX-0947:“我们想报名下一期故事汇。但我们之前……没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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