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铜铃山城时,夕阳的余晖正沿着山脊缓缓下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沈彻勒住缰绳,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笛声——那声音忽高忽低,像极了有人用手指摩挲着残破的陶片,每一个音符里都裹着化不开的凉意,顺着风钻进衣领,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这笛声不对劲。”他低头看向马鞍旁的桃木剑,剑身上的朱砂符纹比在铜铃山城时更亮了些,“不是活人能吹出来的调子,更像是……用魂魄在引路。”
苏晚将封印莲灯握在掌心,灯芯里的白光透过指缝渗出来,在暮色里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她顺着笛声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山坳里隐约能看见几座散落的茅草屋,屋顶上没有升起炊烟,只有几棵枯树斜斜地立在村口,枝桠像干枯的手指,指向灰沉沉的天空。“骨笛村就在那里,可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陈宇举着相机,对着村口的方向连续按下快门。取景器里的画面比肉眼看到的更清晰——茅草屋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夯土,窗棂上没有糊纸,黑洞洞的窗口像一个个空洞的眼窝;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一串风干的红布条,布条上绣着模糊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符咒,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剩几缕丝线还缠在枝桠上。
“照片里没有灰影,但有别的东西。”他将相机递给两人看,照片的角落里,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影子正贴着地面移动,形状像个蜷缩的孩子,“是游魂,而且不止一个。”
三人牵着马往村口走,越靠近,笛声就越清晰,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分不清具体的来源。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时,苏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树干上的一道刻痕:“你们看这个。”
刻痕很深,像是用利器反复划出来的,形状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笛子,笛子旁边刻着几个模糊的小字,只能看清“骨”“不”“吹”三个字。沈彻伸手摸了摸刻痕,指尖触到的地方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是村里的人刻的,应该是在警告什么——‘骨笛不能吹’。”
话音刚落,笛声突然变了调子,从之前的悠扬变成了尖锐的嘶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耳朵。陈宇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镜头对着老槐树的树冠疯狂拍摄,闪光灯在暮色里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上面有东西!”他喊道。
沈彻立刻抬头,只见树冠的阴影里,挂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头发枯黄,皮肤像纸一样苍白,手里正拿着一支白色的笛子,笛子的形状很奇怪,像是用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细纹。孩子的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是刚才照片里的游魂。”苏晚举起封印莲灯,灯芯的白光朝着孩子的方向飘去,“它在吹骨笛引我们过来。”
孩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像破风箱一样嘶哑,手里的骨笛却没有停。随着笛声的节奏,村口的茅草屋里突然传出“吱呀”的声响,一扇扇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有穿着粗布衫的男人,有系着围裙的女人,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他们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样东西:有的拿着纺车,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针线,像是在重复生前的动作。
“这些都是村里的住户,死后魂魄没散,被骨笛的声音困住了。”沈彻拔出桃木剑,剑刃上的符火在暮色里跳动,“骨笛是法器,和铜铃山城的铜铃一样,能操控魂魄。”
那孩子突然停止了吹奏,骨笛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它的身体开始慢慢膨胀,皮肤从苍白变成青黑,手指变得又细又长,像是黑色的触手。“你们不该来这里。”它的声音不再是孩子的嘶哑,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冷笑,和铜铃山城的分身一模一样,“这里的魂魄,都是我的养料。”
话音刚落,周围的游魂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挥舞着手里的东西朝着三人扑来。沈彻挥起桃木剑,剑刃的符火斩在一个游魂身上,游魂发出一阵尖叫,化作一缕白烟消散。苏晚将封印莲灯举过头顶,灯芯的白光扩散开来,形成一道光罩,将扑过来的游魂挡在外面——那些游魂一碰到白光,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退,眼神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陈宇举着相机,对着那个变成女人的孩子按下快门。闪光灯的强光照亮了它的脸,那张脸正在慢慢变化,从孩子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穿白纱的女人,和之前遇到的分身一模一样,只是她的手里,多了一支用骨头做的笛子。“第四个分身。”陈宇的声音有些发紧,“它比铜铃山城的那个更强,能操控整个村子的游魂。”
女人冷笑一声,伸手捡起地上的骨笛,再次放到唇边吹奏。这一次的笛声比之前更刺耳,周围的游魂像是受到了刺激,不顾白光的阻挡,再次朝着三人扑来。其中一个拿着锄头的游魂冲破了光罩的边缘,锄头朝着苏晚的后背挥去。
“小心!”沈彻立刻转身,用桃木剑挡住锄头。锄头和剑刃碰撞的瞬间,游魂发出一阵尖叫,化作白烟消散。但更多的游魂涌了上来,光罩的范围越来越小,苏晚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封印莲灯的白光正在慢慢变暗,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沈彻将一张燃雷符贴在桃木剑上,剑刃的符火变成了紫色,“苏晚,你用引魂灯引开游魂,我去对付分身;陈宇,你找机会毁掉骨笛,骨笛一碎,游魂就不会被操控了。”
苏晚立刻掏出引魂灯,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灯座上。灯芯“噗”地一声燃起来,淡绿色的火焰朝着周围的游魂飘去。那些游魂一看到绿色的火焰,眼神里的疯狂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它们不由自主地朝着引魂灯的方向走去,像是找到了指引。
趁着游魂被引开的间隙,沈彻朝着那个女人冲了过去。女人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里的骨笛突然指向沈彻。随着笛声的响起,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从土里钻出一根根白色的骨头,像是藤蔓一样朝着沈彻的脚踝缠去。
沈彻一跃而起,躲开了骨头的缠绕,桃木剑朝着女人的胸口刺去。女人侧身躲开,手里的骨笛再次吹奏,这一次,周围的游魂突然停止了朝着引魂灯的移动,再次变得疯狂,朝着苏晚扑来。苏晚的引魂灯火焰晃动了一下,显然有些支撑不住。
“陈宇!动手!”沈彻喊道。
陈宇早就绕到了女人的身后,他举起相机,对准女人手里的骨笛。但女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身,骨笛指向陈宇。一根白色的骨头从地里钻出,朝着陈宇的膝盖刺去。陈宇立刻侧身躲开,相机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该死。”陈宇骂了一声,弯腰去捡相机。就在这时,女人的骨笛再次响起,一根更粗的骨头从地里钻出,朝着陈宇的后背刺去。
“小心!”苏晚立刻将引魂灯朝着骨头的方向扔去。淡绿色的火焰碰到骨头,发出“滋滋”的声响,骨头瞬间被烧成了灰烬。但引魂灯也掉在了地上,火焰变得微弱起来。
女人见状,发出一阵得意的冷笑,手里的骨笛吹奏得更急了。地面上的骨头越来越多,像是一片白色的森林,将三人围在中间。沈彻的桃木剑不断挥砍,却始终无法靠近女人——每次他一靠近,就会有无数根骨头从地里钻出,挡住他的去路。
苏晚捡起引魂灯,发现灯芯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她看向封印莲灯,灯芯的白光也变得很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咬了咬牙,突然想起莲婆说过的话——引魂灯能引魂,也能镇魂;封印莲灯能封印邪祟,也能净化阴气。如果两盏灯的力量结合起来,或许能打破僵局。
她立刻将两盏灯举在身前,闭上眼睛,默念莲婆教她的咒语。引魂灯的绿色火焰和封印莲灯的白色火焰慢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青白色的光带。光带朝着周围的骨头飘去,那些骨头一碰到光带,就像是冰雪遇到太阳一样,瞬间融化成了黑水。
女人见状,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加大了吹奏的力度,骨笛上的细纹开始闪烁着黑色的光。“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她嘶吼着,身体开始慢慢膨胀,周围的游魂突然停止了攻击,朝着她的方向飘去,像是要被她吸收。
“不好!她要吸收游魂的力量!”沈彻喊道。他突然想起铜铃山城的分身吸收阳气的场景,一旦这个分身吸收了所有游魂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陈宇终于捡起了相机,他对准女人手里的骨笛,按下了快门。这一次,闪光灯的强光比之前更亮,直接照在骨笛上。骨笛发出一阵刺耳的“咔嚓”声,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
女人发出一阵尖叫,手里的骨笛掉在了地上。沈彻抓住机会,一跃而起,桃木剑朝着女人的胸口刺去。剑刃的符火碰到女人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女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不——”女人嘶吼着,身体化作无数根黑色的气丝,想要朝着远处逃去。苏晚立刻将两盏灯的光带朝着气丝的方向挥去,青白色的光带缠住了气丝,将它们一点点净化。
陈宇举起相机,对着气丝按下了最后一张快门。闪光灯的强光刺破了气丝,气丝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支骨笛掉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随着分身的消散,周围的骨头开始慢慢融化,游魂们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它们看着三人,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然后化作一缕缕白烟,朝着天空飘去——它们终于摆脱了骨笛的束缚,可以去该去的地方了。
沈彻收起桃木剑,走到骨笛旁边,捡起骨笛看了看。骨笛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表面的细纹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普通的骨头。“第四个分身也被消灭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苏晚看了看手里的两盏灯,引魂灯的火焰已经熄灭,封印莲灯的灯芯里,白光比之前更亮了些。“还有五个分身。”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得尽快找到下一个地方。”
陈宇打开相机,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里,黑影消散的瞬间,背景里的银莲城又少了一个旗袍女人。他指着照片里的银莲城:“下一个红点,应该就在银莲城的某个方向。”
沈彻展开地图,第四个红点已经变成了灰色,第五个红点正在闪烁着微弱的光,位置在骨笛村的西边。“下一个地方,是‘皮影镇’。”他收起地图,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只有几颗星星在灰沉沉的天空中闪烁,“我们今晚先在村里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三人走进村口的一间茅草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破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破旧的皮影——那是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颜色已经变得暗淡。
苏晚拿起皮影,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皮影的背面写着两个模糊的字:“阿月”。“应该是村里人的东西。”她将皮影放回桌子上,“他们生前,或许很喜欢皮影戏。”
陈宇举着相机,对着皮影按下了快门。照片里的皮影,周围缠着淡淡的白色光丝,像是游魂留下的痕迹。“他们虽然走了,但痕迹还在。”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沈彻坐在破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息。桃木剑放在他的腿上,剑身上的符纹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能感觉到,随着分身一个个被消灭,邪祟的本源气息越来越弱,但也越来越暴躁——下一个分身,或许会更难对付。
夜色渐深,骨笛村彻底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笛声响起。只有封印莲灯里的白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像是在守护着这个曾经被痛苦笼罩的小山村,也像是在提醒三人,前路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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