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晨光落在我的脸上,暖的。
我坐在树下,眼睛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光。耳边有声音,不是脚步,也不是风。是心跳,很多心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身边。青梧站在我右边,她没说话,但我感觉得到她在。
空间忽然变了。
空气变得厚重,像是水底。一道影子落下来,不黑,也不白,像是山河本身走动。我知道是谁来了。
女娲站在那里。
她没有穿什么特别的衣服,就是一身素色长裙,发上别着一根石簪。她看我,眼神不像看蝼蚁,也不像看英雄,就像看一个做了事的人。
她开口了。
“你让树长进了不该长的地方。”
我没动。她说的是对的。选择树的根,已经扎进天道的缝隙里。那里本来不该有东西生长。
“可它长了。”我说。
她点头。“所以我要来看看,是谁给了它这个‘可’字。”
她抬手,指尖一勾。
我脑中有什么被轻轻拉了出来。
是一道符。很小,淡金色,形状像一个“可”字。这是我当初拒绝系统任务时,它弹出的唯一回应——“此行为可行”。那时我以为那只是冷冰冰的判定,现在才明白,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拿到许可。
她把那个字握在掌心,手指一碾,再摊开时,变成了一枚玉符。温润,不亮,但能发热。
“这本该是天道给守规矩人的奖赏。”她说,“你却用它去破规矩。可你破得有理。”
她把玉符递过来。
我没有马上接。我说:“您不怕三界乱?”
“怕。”她说,“但我更怕死寂。封神榜锁住的不只是魂,是念头。一个人不能想‘我不要’,那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我笑了下。“所以我做的事,您认?”
“不是认你。”她说,“是认‘人道可期’四个字。”
我把玉符接了过来。
入手那一瞬,心里一震。
它不是死物。它在跳,像心一样。
青梧忽然往前半步。她的气息变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我也感觉到了。
空气里有一丝冷意,不是温度,是存在感。那东西没有形体,也没有名字,但它在动。它冲着玉符来的。
是玄枢留下的东西。
不是他本人,是他最后一点执念碎片。他已经被共情过,被记住过,但他的一部分还留在规则里,本能地要阻止改变。
它扑向玉符。
青梧扬起手,一片梧桐叶飞出,挡在前面。叶子刚碰到那团黑气,就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她皱眉,低声道:“它已经不是谁了,只是个反应。”
我说:“那就让它反应完。”
话音落下,玉符自己亮了。
金光出来,不刺眼,也不灼人。那光一照,黑气没有挣扎,反而停住了。它开始散开,不是被烧,而是被接纳。一点点化成微光,绕着玉符转了一圈,最后沉进边缘的纹路里。
那一刻,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来自外面,是来自玉符内部。
女娲看着这一幕,说:“它现在叫‘人道玉’了。”
我摸着玉符表面。那里多了一点痕迹,像是个人影,模糊的,但站着。
这不是武器,也不是权柄。它是容器。装那些没被选过的人,装那些想再说一次“我愿意”的魂。
青梧退后一步,手垂下。她没说话,但呼吸轻了些,像是放下了什么。
我低头,把玉符贴在胸口。
然后我听见了。
不是一句话,是一堆声音,叠在一起,却清楚。
昆仑墟的老樵夫放下斧头时,脚踩碎枯枝的声音;
西极女子折香入井,水面荡开的那一声轻响;
南荒老兵埋旗,土落在布上的闷响;
北溟仙官收回手时,袖口擦过云层的摩擦;
还有更多,数不清。
他们都在说同一件事。
谢谢。
我没有动。我不是为了听这个才走到今天的。可当这些声音真的汇成一句,我还是愣了一下。
原来有人记得。
女娲转身要走。
我问:“他们会来找麻烦吗?三清,鸿钧,那些还在榜上的人。”
她停下,没回头。
“会。”她说,“但他们不会再用‘天道’两个字压你了。因为你手里拿着的东西,证明了一件事——不是所有路都得按旧榜走。只要有人敢说‘可’,就能开出新道。”
她身影开始淡。
“你不是第一个想改命的。”她说,“你是第一个让命自己选的。”
光收拢,她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青梧,还有我手中的玉。
我坐着没动。玉还在热,心跳还在响。
青梧走过来,蹲下,伸手碰了碰玉符边缘。
“它会重的。”她说,“每多一个人选择,它就重一分。”
我说:“那我就拿稳点。”
她没答,只是把手收回,重新站到我右侧。
风吹过来,带着酒馆屋檐下挂的布招晃动的声音。布角拍打木杆,一下,又一下。
我抬起左手,把玉符塞进怀里。
衣服贴着皮肤,热还在传。
远处好像有人喊了一声什么,听不清。
我坐直了些。
青梧说:“你还撑得住?”
我点头。“还撑得住。”
她说:“那就好。”
我没有再说话。耳朵里全是心跳,新的,旧的,活着的,醒来的。
它们还在来。
我能听见。
玉在胸口,压着肉,烫着骨。
门外的石阶上,有沙粒被踢动的声音。
很轻。
但我知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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