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南边的地脉还在震。
青梧的手没离开碑面,指尖压着那股波动,像在数它的频率。她嘴唇动了下:“不是散魂,是整片区域的愿力在推过来。”
我盯着归心录,名字一层层亮起,从西南角开始,连成线,再铺成片。这次不一样,不是零星点亮,是整座城的人同时开口。
“准备接流。”我说。
青鸟精立刻飞出,绕着外围三里地划出七道符线。这是新设的缓冲带,防未经净化的执念直接撞上核心阵眼。
我转身走进酒坊,搬出七口铜瓮。每一口都装着稀释过的三生醉·清心版,酒色淡如水,却沉得能压住躁动。
七瓮摆成环形,埋进土里,只露瓮口。我在每口瓮边点了一盏灯,火苗跳了一下,稳住了。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走在最前的是个穿灰袍的修士,肩上扛着一面残旗,旗子上写着“南陵”二字。他身后跟着上百人,有散修,有小宗门弟子,还有几个背着铁箱的药童。
他们在院外停下,没人说话。
我走到石阶前,没让他们进门。
“你们来做什么?”我问。
灰袍修士抬头看我:“听说你这里收愿。”
“收,但要看是什么愿。”我提起身边一壶酒,倒进碗里递过去,“喝一口,再说你想求什么。”
他接过碗,没有犹豫,仰头就喝。
酒刚入喉,他身体猛地一抖,眼神变了。不是醉,是被什么东西拉进了深处。
他张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上来:“我叫赵岩,南陵城守,三年前截教下令征兵填榜,我不肯交名单,被废去修为,逐出山门。我带来的这些人,都是被各大派驱逐的旁支、杂役、罪奴……我们不是来投靠你的,是来看看,你说的‘自己选’,能不能轮到我们。”
他说完,跪了下来。
身后百人跟着跪下。
我没有扶他们。
转头看向青梧。
她闭着眼,手指轻轻拂过发间那片梧桐叶。片刻后睁开眼:“愤怒是真的,不甘也是真的。但他们心里最深的地方,不是要报复谁,是想知道——有没有一天,修行之人也能凭自己的心意活着。”
我点头。
把剩下的六壶酒一一递过去。
每一个接过酒的人都在瞬间进入状态,说出的话各不相同,但内核一致:不想再被规则定生死,不想亲人莫名消失,不想一辈子低头走路。
有一个女修哭着说:“我只是想拜一个正经师门,为什么非要献祭父母寿命才能入门?”
还有一个老道士喃喃道:“我守观三十年,到头来连自己名字都不能留在碑上……我到底算不算个人?”
青梧听着,脸色越来越白。她的魂体已经开始透光,那是负荷过重的征兆。
“撑得住吗?”我低声问。
她点头:“还能再撑一会儿。但等他们全部接入时,必须有人分担流转压力。”
我知道她在等我动手。
但我不能现在就断自己的路。功德系统虽然沉默,但它在后台重新校准的速度比我想象快。刚才那一波集体倾诉,已经触发了一次微弱警告波动,只是没成型就被卡住了。
得快。
我让青鸟精带他们分成七组,每组围着一口铜瓮坐下。酒香慢慢散开,渗进地面,顺着地脉流向归心录。
第一波愿力开始接入。
归心录基座发出轻微响动,像是石头在呼吸。紫光罩微微震动,一圈圈涟漪荡出去。
到了第三组接入时,基座出现裂纹。
青梧站在高台上,双手结印,梧桐叶悬浮在头顶,像一根轴心,把混乱的愿力一点点理顺。
可第七组刚坐下,裂纹突然加深。
“不行了!”青梧声音发颤,“总量太大,通道堵死了!”
我立刻拔下腰间的空葫芦,用力砸向阵眼中央。
陶片飞溅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我体内涌出。那是功德系统的残留通道,我一直留着没切断。现在把它当成临时导管,引愿力绕行。
压力骤减。
青梧喘了口气,继续维持连接。
我站到石阶上,面对所有人:“你们说要改命,那我现在问一句——你们所求,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让以后的人不用再跪着活?”
全场静默。
赵岩抬起头:“我们不是为了烧谁的庙,也不是要抢谁的位置。我们只想有一天,孩子上学堂不用先签卖身契,老人病死不用拿魂魄抵药费。”
他话音一落,其他人齐声应道:“只为众生有择!”
这一句出口,愿力突然变了。
之前是杂乱的洪流,现在变成一条清晰的河。不再是情绪堆积,而是共识凝聚。
金色的光从七口铜瓮中升起,汇成一道柱子,直冲归心录。
轰!
人道印的紫光炸开,化作十丈光柱刺向天空。光罩范围猛然扩张,越过山岭,跨过荒原,一口气推到昆仑墟外五百里。
我能感觉到,这张网活了。
它不再只是接收信号,而是开始主动感知。哪怕千里之外有人默默许下一个愿望,只要带着“我想自己决定”的念头,就会被轻轻拉进来。
青梧从高台上下来,脚步不稳,靠在碑边坐下。她发间的梧桐叶已经失去光泽,软软垂着。
“这次……”她喘了口气,“真的连成一片了。”
我没说话,蹲下身检查阵眼。
功德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一道提示浮现在脑海:【检测到非量劫相关大规模愿力聚集,启动规则校准程序】
三息后,提示自行消失。
我没删它,反而用留影石录了下来,放在归心录顶端。谁都看得见。
越来越多的名字在碑上浮现。不只是南陵,连周边几座城也开始响应。一个叫“林阿婆”的老太太名字亮了很久,下面跟着几十个同村人的名字。
他们没来现场,但他们的愿通过地脉传了过来。
这就是活化的标志。
以前是我去找愿力,现在是愿力自己找上门。
我站起来,看向赵岩:“你们回去后,不要建庙,不要立碑,更不要打出我的名号。只做一件事——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心里那个‘不愿意’,是有地方可以放下的。”
他点头:“明白。这不是造反,是把本来该有的还回来。”
他们退到外围,在十里范围内布下守护阵型。不喧哗,不动土,静静站着。
青梧靠在碑边,轻声说:“接下来,他们会一个个来。”
我说:“来一个,接一个。”
她忽然抬手,指向西北方。
“又有波动。”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一座大城,城墙高耸,城门口挂着金匾,写着“天律司辖”。
那里的人还没动,但地脉深处,有一丝极细的回应,像是有人在黑暗里轻轻敲了敲墙。
我摸了摸腰间的空葫芦。
下一坛酒,该往那边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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