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南人野战是不行,但是守城的能力那是杠杠的。锦州,宁远,大凌河这些城池都不是那么好啃的,更何况山海关。
若是自己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与两倍于己的顺军在关内野战,只要顺军不似明军那般无能,很有可能是讨不了好的。顺军现在粮饷充足,士气正盛,加之内线作战,就算自己的八旗再强,一击而溃可能性也是很小。
更何况自己若不能阻断京师与山海关之间的往来,关外的乌真超哈火炮部队只有一两旗护卫,难免不会为闯军所乘,若是闯军抢了大清好不容易铸好的红衣大炮反身来打满清,自己岂不是成了崇祯那二百五。
与后世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满清到了到了现在,火器部队已经有了长足发展,不光是在崇祯那里抢了许多的大炮,随着孔有德带领着铸炮工匠投降满清,满清已经可以自己铸造大炮。崇祯末年,明廷式微,满清更是加速铸炮,此时满清已经拥有红衣大炮一百多门。
此后入关,更是缴获了不少明军大炮,这些汉人自己铸的炮没能消灭清军,反倒是在满清屠戮汉人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破潼关击败李自成,攻扬州干掉史可法,从北到南无往不利。可见满清对火器部队的重视和依赖了。
范文程见多尔衮一时没有主意,知道自己前期的话是垫够了,该正菜上场了,这才捋了捋胡须,说道:“此非常之时,谋取山海关,需得用间为上,尽量分化闯军与明朝将领,避免二者形成合力,方能减少我军入关的损失,为以后入主中原奠定基础。”
“用间?”满清能走到现在,用间也是常事,不光是晋商八大家,明廷里的奸细那也是不少,多尔衮立刻来了兴趣,“如何用间?范先生细说。”
“其一,闯军虽占据了京师,可京畿之地尚有蓟辽总督王永吉,辽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高等明军残余。不管崇祯是死是活,京畿之地主事者若不投闯,则必定急于复国,咱们可提出向其借兵之法,借兵助其复国,条件之一便是明军让出山海关,如此我军入关则多一臂助,闯军则平白损失几万兵力,此消彼长之下,则入关无虞也。”
“假道灭那什么来着?”多尔衮也是读过几天书的,当然知道假道灭虢的典故。“不错,好计谋。”
旋即又想到,满汉之间打了这么多年,早已结下血仇,可这得有多二的人才会中计啊。不过范先生说了其一,计策必定不止一条,连忙问到:“其二呢?”
“其二,釜底抽薪,断了明军旧将投闯的念头,他闯军既然喜欢拷饷,明廷的勋贵必定人心惶惶。吴三桂、高第等人新附,与闯军必然心有间隙。咱们就顺势而为,启用原来在明廷里与我大清有往来之人,务必鼓动闯军扩大追饷范围,逼反吴三桂、高第。”
多尔衮自然知道明廷哪些是满清的暗桩,不过李闯进京,这批人身居高位,只怕也是保不住,皱眉说道:“陈演,王德化之流这些年拿了咱们这么多好处,只怕其自身都在闯军追饷范围之内,靠这些人恐不能成事。”
范文程倒是胸有成竹:“无妨,此计只是铺垫,而最后杀招,则需得由心思缜密之人领一队精兵细作,潜入京师,乔装成闯军,趁机制造混乱,灭了吴家满门,再将此事栽赃到李闯身上,就说吴襄被拷掠而死。如此李闯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百口莫辩了!吴三桂除了投降我大清,别无他途。如此,吴军在内,我军在外,山海关一鼓可破。我大清的火炮即可长直入,直抵京师城下,闯军就是凭借北京坚城,也挡不住乌真超哈的红衣大炮。我大清入主中原之日指日可待!”
多尔衮负手走了几步,捋了捋这其中的关窍道,范文程此计看起来好似天马行空,但也并非绝不可行。“闯军骤然入京,城中人心必定不稳,大清在京也确实潜伏了一支队伍,此前便以潜伏京中,平日打探情报,战时伺机攻夺城门,如今要使其刺杀一名官员,就算搞成灭门大案,也不是不行。如此倒打一耙,祸水东引,端的是一条连环绝户计。”
不过天下哪有百分百能完成的任务,多尔衮也不是傻子,若是每件事都跟计划一般完美,他爱新觉罗家早就称霸天下了,这隔山跨海的,又不在眼皮子底下,万一出了问题,那还不如不做,自己这个摄政王若是一来便闹个大乌龙,那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多尔衮有些犹豫,不由得问道:“若事情败露,岂不多事?”
范文程说了这么大一堆话,自然早就计划周详。洪承畴祖大寿等人的归附对他第一汉奸的地位形成了切实的挑战。此时多尔衮刚刚拿到摄政王的大权,急需一事树立威信,而他自然要用心辅佐,方能在摄政王身边占据一席之地,此时见多尔衮犹豫,不由得再加一把火:
“汉人势大,而我女真势小,以小博大,需得无所不用其极。想太祖与先皇不顾荣辱,四方写信,以图分裂汉人,所费者,不过文墨信使而已,而李成梁、李永芳、袁崇焕、毛文龙、祖大寿之流自收信之时起,便已中计,在明廷之中已然说不清楚,行的乃是曹操抹书间韩遂之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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