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他抬起头看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放下双掌。掌心那点晶芒无声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鸿蒙紫气在体内归于平静,三千圣道的流转也渐渐隐没于脚下地砖之中。金纹不再扩展,封锁领域的威压开始收敛。
首领的身体还在颤抖,但眼神已经变了。惊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恨意。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猛地按向胸口,黑雾从指缝间溢出,又被强行压回体内。他的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撕裂肺腑。
然后他动了。
不是进攻,也不是挣扎起身。他的身形一晃,直接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贴着地面疾速后退。那影子如同活物,在残破的地砖上滑行,瞬间撞入虚空裂缝,消失不见。
红姬立刻抬手,指尖刚凝聚出一点火光,就被季如烟伸手拦下。
“他走了。”季如烟声音很轻,却清晰传来。
红姬没有收回手,但她也没再出手。她盯着首领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皱。
我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道裂开的虚空中。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波动,是逃遁时留下的痕迹。我能追,只要调动避暑山庄的本源之力,瞬移就能锁定他的轨迹。但他已无战意,真正威胁并未来自他此刻的去向。
脚下的大地传来轻微震感。
不是震动,是脉动。封印阵法的核心区域出现了异常。方才那一战,双方力量碰撞太过剧烈,尤其是《归墟引律》引发的共振,虽击溃了首领的节奏,却也让原本就脆弱的封印结构承受了额外冲击。
我转身,走向阵心。
每一步落下,脚底的地砖都会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金纹,迅速向外扩散。这些纹路不再是单纯的防御印记,而是探查网络。圣道之力顺着纹路渗入地下,反馈回的信息在我脑海中浮现。
九处节点失衡。三处主枢濒临断裂。地脉紊乱,空间褶皱正在缓慢扩大。如果不处理,百年之内,封印会自行崩解。到时候,不只是这个首领,更多被镇压的存在都有可能挣脱。
“红姬。”我说。
她抬头看我。
“净化东侧阵眼,黑气污染严重。”
她没说话,直接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一缕微弱的火焰从她心口升起,沿着手臂流入地面。那火不是红色,也不是金色,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焰。它所过之处,逸散的黑气被一点点炼化,化作灰烬飘散。
季如烟拄着梦骨扫帚走到南角。她闭上眼,扫帚尖端轻轻点地。无数细如发丝的梦境之力渗入地下,缠绕上那些因冲击而断裂的神识烙印。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根丝线都要精准对接,稍有偏差,就可能导致封印意志反噬。
我站定在阵心位置,双掌下按。
三千圣道自体内涌出,化作十二道光柱垂直贯入大地。这些光柱不是临时支撑,而是新的根基框架。它们深入地底万丈,连接到最原始的封印锚点。每一道光柱落定,整个阵法的脉动就会稳定一分。
但仅有框架还不够。
旧禁制残骸混杂着首领留下的黑雾碎片,像锈蚀的铁屑卡在节点之间。不清理无法运转,单纯清除又浪费材料。最好的办法是重塑。
“红姬,熔铸。”
她睁开眼,点头。焚道之火突然变向,不再净化,而是将那些黑气与残骸裹挟在一起。白焰温度骤升,所有杂质在高温中融合,最终凝成一块块漆黑如墨却又泛着金属光泽的砖石。这些砖石自动飞起,嵌入光柱之间的空隙,成为新禁制的一部分。
季如烟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停下。梦境丝线继续延伸,穿过层层地脉,抵达远古时期留下的封印意志核心。那是一段沉睡的记忆,也是这座大阵真正的“意识”。她以梦为笔,在虚空中刻下新的契约——永锢之约。
这不是强制封印,而是一种共鸣约束。当未来有任何存在试图突破时,封印本身会提前预警,并调动局部力量进行压制,无需外力介入。
三股力量开始交汇。
我的圣道光柱提供结构,红姬的焚道之火炼化材质,季如烟的梦境之力赋予灵性。它们在阵心上方汇聚,形成一团旋转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一座半透明的琉璃巨碑缓缓成型。
碑体无字,但每一寸表面都在流动着细微的金光。那是重新编排的禁制逻辑,比以往更加严密,也更加深邃。它不需要时刻显化,只需沉入地底,便能自主维系整个封印系统的平衡。
巨碑下沉。
没有声响,也没有震动。它就像是本来就应该在那里,悄然融入大地深处。随着最后一道金光隐没,整片封印之地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紊乱的地脉回归正常,空间褶皱自行修复,连空气都变得清澈。
红姬松开手,焚道之火彻底熄灭。她靠在一块碎裂的石板上,脸色发白,呼吸略显急促。
季如烟依旧拄着扫帚,但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很快稳住,手指仍搭在扫帚柄上,没有松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脚下恢复平静的地砖。
远处,那道虚空裂缝仍未闭合。首领逃走的路径还留着痕迹。我能感知到他在快速远离,速度越来越慢,显然伤势正在影响行动。他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但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组织攻击。
这就够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确保封印稳固。只要根基不失,其他都是次要。
我抬起右手,指尖划过掌心。一滴血渗出,落在地砖上。血液没有扩散,而是被迅速吸收,融入下方的琉璃碑中。这是道主之血的认主仪式,让封印与我之间建立直接联系。今后若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察觉。
红姬看了我一眼。
“你不追?”
“追了也没用。”我说,“他背后还有势力,单杀一人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顿了顿,“我们现在做的事更重要。”
她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季如烟睁开眼,扫帚轻轻一震,最后一根梦境丝线收回。她低声说:“封印已合,深层波动停止。”
我望向首领离去的方向。
风从那边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的衣袖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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