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到来了,比结婚纪念日到的更早的是某人精心准备的礼物。
苏晚蹲在地板上拆快递时,指尖突然被烫金礼盒的棱角硌了下。盒盖边缘缠着圈红绳,穗子上坠着颗小小的银铃铛——是陆时砚用她织围巾剩下的线编的,和他手腕上那根同款。
风卷着栀子花香从纱窗钻进来,吹得礼盒上的丝带轻轻晃。她捏着蝴蝶结的手微微发颤,想起领证那天他也是这样,把红本本藏在《算法导论》里,说“重要的承诺要藏在最坚固的封面下”。此刻礼盒在掌心发烫,像他总别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的银领针,冷硬金属裹着没说出口的温度。
“咔嗒”一声,缎带松开的瞬间,丝绒内衬里躺着条项链。铂金链身绕成心形,吊坠是枚迷你相机,镜头处的碎钻拼成“∞”,背面刻着“202X.6.15-∞”。苏晚的指甲在刻字上轻轻划了下,突然发现日期末尾的“∞”是用二进制代码拼的,转换成十进制正是他们相遇的那天——三月十七日,图书馆的热可可泼在键盘上的日子。
礼盒底层藏着张卡片,是陆时砚的字迹:“记者证记录世界,这枚项链记录我们。”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相机,镜头对准“永远”两个字。她突然想起冷战第三天,在他书房发现的草稿本,第47页画满了项链设计图,从相机造型到刻字位置,改了足足十七版。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暖黄的光,苏晚翻开抽屉找剪刀时,指尖触到个硬壳本。是本手工相册,封面贴着两人的合照——领证那天她笑得露出虎牙,陆时砚的拇指在红本本上按出浅痕。相册第一页夹着张电影票根,是去年跨年夜看的《爱在黎明破晓前》,他在票根背面写“下次看续集”。
她往相册里添照片时,发现夹层里藏着叠便签。是冷战时写的“吵架反思”:
“不该说‘你的代码里没有这个家’,他的庆功宴视频里,服务器机房的时钟显示凌晨三点。”
“要记得他的胃药在左手抽屉,项目忙的时候总会忘记吃。”
最新的一张写着:“他说‘代码不会说谎’,其实他的眼睛更不会。”
阳台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苏晚慌忙把相册塞进书柜。陆时砚抱着个保温桶走进来,衬衫袖口沾着点机油——是刚从算法组加班回来,怀里的桶还冒着热气,“王大爷炖的排骨汤,说‘补补你们吵架耗掉的元气’。”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礼盒上,耳尖突然红了:“你……”
“先洗手。”苏晚把相册往《新闻采访学》里塞,书脊撞在书架上发出轻响。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胸前的口袋,硬邦邦的——是个丝绒盒子,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陆时砚的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下,像在安抚炸毛的猫:“本来想等晚饭再给你的。”他的指尖在她发顶顿了顿,“算法组的小李说,纪念日要搞点仪式感。”
厨房的水龙头滴着水,苏晚洗碗时,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背上。转身递盘子的瞬间,项链突然从他掌心滑出来,相机吊坠在灯光下闪了闪,正好落在她锁骨处。“这里刻着‘记者证外的身份’,”他的指腹在刻字上轻轻划,“是陆太太,也是我要疼一辈子的人。”
排骨汤的香气漫开来时,苏晚把相册往他面前推了推。他翻到夹着吵架反思的那页,指尖在“服务器机房”几个字上顿了很久,突然把她往怀里带:“那天在书房,我写了17版道歉信。”
“我知道。”她的下巴抵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能摸到银领针的轮廓,“草稿本夹在《数据结构》里,第47页。”
陆时砚笑起来时,胸腔的震动透过衬衫传过来。他从相册里抽出张照片,是大三那年在图书馆拍的——她趴在他的算法笔记上睡觉,口水晕开了“动态规划”四个字。“这张要放在第一页,”他用红笔在背面画了个笑脸,“那时就想,以后吵架了,看看这张就气不起来了。”
晚风吹得窗帘沙沙响,苏晚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贴着张宜家的户型图。儿童房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圈,旁边写着“这里放小木马”,正是上周在宜家他偷偷放进购物车的那款。“其实我查过,”他的指尖在图上敲了敲,“从幼儿园到小学,走路只要三分钟。”
月亮爬上窗台时,陆时砚突然从阳台拎进来个花盆。是盆向日葵,花苞鼓鼓的,泥土里插着张便签:“花期7-8月,正好赶上搬进新家。”他把花盆放在书桌角落,正对着她的相机,“王大爷说,向日葵跟着太阳转,就像我们跟着日子里的光走。”
苏晚摸着项链上的相机吊坠,突然想起他送的第一份礼物——那本三色标注的《数据分析》笔记,错题旁画着相机简笔画。原来有些心意从一开始就藏在细节里,像代码里的注释,不显眼,却支撑着整个程序的逻辑。
“对了,”她从相册夹层抽出张芯片,“这个给你。”是枚定制U盘,外壳刻着键盘图案,“里面存着从大一到现在的照片,密码是你的生日。”她的指尖在“L”键位置顿了顿,“最后一个文件夹叫‘吵架修复计划’,存着你写的17版道歉信。”
陆时砚的拇指在U盘上轻轻弹了下,突然把她抱起来转圈。白衬衫的衣角扫过地板上的礼盒,露出里面的保修卡——项链可以免费翻新,有效期是“终身”。“其实我咨询过柜员,”他的呼吸吹在她耳后,带着排骨汤的暖意,“以后每年纪念日,我们就来刻一个新日期。”
阳台的白衬衫还在晃,苏晚看着相册里并排的两个名字,突然明白最好的礼物从不是昂贵的首饰,而是他眼里的光、她笔下的字,还有两人在时光里慢慢学会的——把“我”变成“我们”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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