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瓦舍深处,一间堆满杂物的破败房间,弥漫着灰尘和劣质灯油的气味。
沈砚在小豆子的指引下,从一堆破旧道具里翻出了秦九说书时用来收铜钱的破陶碗。
碗口缺了个角,边缘油腻发黑。
“就是它!秦九爷天天揣怀里!”小豆子紧张地搓着手。
沈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碗倒扣。碗底沾满了干涸的粥渍和灰尘。他用指甲仔细刮掉污垢,碗底粗糙的陶土面上,赫然刻着几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像是用尖锐的石头硬生生划出来的:
?归云楼,三弦断。??
“归云楼…三弦断…”
沈砚低声念出,眉头紧锁。归云楼是汴京有名的酒楼,就在东市,离瓦舍不算远。秦九临死前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的一把断弦三弦琴?
“三个…狸猫换太子…”
小豆子在一旁怯生生地补充,“秦九爷说…是三个…不是两个…”
沈砚猛地一震!三个!狸猫换太子!秦九临死前那未说完的话,小豆子复述的只言片语,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那荒诞念头的迷雾!
?不是太子被换,而是多了一个!是三个孩子!??
他的胸口龙纹胎记,越王脖颈的朱砂记,火场灰烬中那块龙纹玉佩……这一切碎片,瞬间被“三个”这个关键数字串连起来!一个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
“小豆子,这里不安全了,跟我走!”沈砚当机立断,一把抓起破碗揣入怀中,拉着小豆子迅速离开了瓦舍。他必须立刻找到那把三弦琴!
归云楼雕梁画栋,此刻正是午市最热闹的时候,丝竹管弦,觥筹交错。沈砚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衣,将小豆子暂时安置在街角茶摊,自己则装作寻找座位的客人,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角落。
秦九留下的线索指向“三弦断”,那最有可能的地方,是乐伶们表演或存放乐器的地方。他不动声色地朝酒楼后方,靠近厨房和杂物间的区域摸去。
一间堆放杂物、弥漫着油烟味的小库房门口,虚掩着。沈砚侧耳倾听,里面似乎有微弱的挣扎声!他心头一凛,猛地推门而入!
眼前景象让他目眦欲裂!苏瑾被反绑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丢在墙角!
她的衣裙沾满灰尘,脸上有几道擦伤,但那双眼睛依旧冷静锐利,看到沈砚时闪过一丝惊愕和急切。
而在她面前,背对着门口,站着的正是开宝寺住持——
北斗会的“天玑”!他手里拿着一柄小巧的银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正对着苏瑾!
“住手!”沈砚低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短刀出鞘,直刺住持后心!
住持反应极快,闻声侧身,银刀反撩,架住了沈砚的刀锋!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沈校尉?天堂有路你不走!”住持脸上狰狞毕露,再无半分出家人的慈和,“正好,送你们一起上路,省得摇光大人再费心!”
两人在狭窄的库房里瞬间交上了手。住持看似老迈,身手却异常矫健狠辣,招式刁钻,那柄银刀在他手中如同毒蛇吐信,招招不离沈砚要害。
沈砚肩伤未愈,动作稍显滞涩,但凭着一股狠劲,刀光霍霍,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苏瑾!”沈砚格开住持一刀,抽空看向墙角。
苏瑾用力扭动身体,用眼神示意她身后墙角堆放的一堆杂物——
几件破旧的戏服和乐器堆在一起,其中一把蒙尘的三弦琴斜斜地靠在墙上,两根琴弦已经崩断!
琴!
沈砚心领神会,拼着硬挨住持一拳,猛力朝墙角撞去!哗啦一声,杂物被撞开,他一把抓住了那把断弦的三弦琴!
“找死!”住持怒喝,银刀如电,直刺沈砚后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瑾用尽全身力气,被捆住的双脚猛地蹬在住持的腿弯!住持猝不及防,身体一歪,刀锋擦着沈砚的耳边掠过!
沈砚趁机抱着三弦琴就地一滚,同时手中短刀狠狠掷出!噗嗤!短刀精准地扎进了住持持刀的手腕!
“啊!”住持惨叫一声,银刀脱手!
沈砚毫不迟疑,抓起地上散落的一根粗木棍,狠狠砸在住持的后脑!住持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沈砚大口喘着粗气,顾不上处理住持,急忙冲到苏瑾身边,解开绳索,取出她口中的布团。
“咳咳…快…琴…琴身有夹层!”苏瑾急促地喘息着,指着沈砚怀里的三弦琴,“他用这琴威胁我…说里面有‘换天计划’的证据!”
沈砚立刻检查琴身。琴杆中段有一道极细微的接缝。他用力一拧,琴杆竟然旋开了!里面是中空的,塞着一卷薄如蝉翼的帛书!
沈砚迅速展开帛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笔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决绝之意。开篇便是触目惊心的四个字——?《罪己诏》??!
但这并非皇帝所写,而是一封伪造的诏书!
内容直指当今圣上,罗列了数条大逆不道的罪名——
荒淫无道、勾结外敌、谋害忠良,最后宣称“朕德不配位,愿禅让皇位于皇叔越王赵元杰,以安天下!”
诏书末尾,赫然盖着一个伪造的、却足以乱真的玉玺印!
“他们要在龙舟宴上,当着百官和番邦使节的面,伪造圣旨,逼迫圣上退位!扶持越王登基!”沈砚的声音带着寒意,他终于明白了“换天计划”的核心!
“不止如此!”
苏瑾扶着墙站起来,脸色苍白但眼神灼灼,
“开宝寺的莲台里,藏的不是证据,是火药!钟鸣为号,信号一起,开宝寺的火药爆炸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同时龙舟宴上拿出这份伪诏发难!赵承嗣的人早已渗透禁军和皇城司,届时内外呼应,控制局面!韩琦的担忧是对的,这是兵变!”
“真《罪己诏》呢?”
沈砚追问,
“秦九临死前提到的‘艮岳’?还有赵承嗣?他真是‘摇光’?”
苏瑾从住持身上搜出那柄银刀,正是苏瑾的验尸刀!她握紧刀柄,眼中恨意翻涌:
“住持得意忘形,被我激怒时说了。真《罪己诏》……关乎先帝秘辛,是扳倒整个阴谋的关键,被他藏在皇宫宝库最深处!赵承嗣,就是‘摇光’!十年前构陷我父亲、如今策划这一切的主谋之一!”
她指向昏迷的住持:“他亲口承认的!他还说,‘天枢’的身份,连他都不知道,只有摇光知晓!”
皇宫宝库!真《罪己诏》!赵承嗣是摇光!
沈砚的心跳得飞快,信息量巨大。他必须立刻带苏瑾离开,并将伪诏和住持交给韩琦!更重要的是,必须抢在龙舟宴前,拿到真《罪己诏》!
“走!”沈砚扶起苏瑾,抓起三弦琴和伪诏帛书。
然而,库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火光闪烁,人影幢幢!皇城司的玄甲缇骑堵住了门口!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眼神如深潭,正是皇城司都知——赵承嗣!
“沈校尉,苏少卿,”赵承嗣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器摩擦,不带一丝感情,“私闯民宅,袭击高僧,盗取皇家机密……好大的胆子!拿下这俩逆党!”
他身后的缇骑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苏瑾,快走!把东西交给韩琦!”
沈砚一把将三弦琴和帛书塞到苏瑾手里,猛地将她推向库房深处那扇堆满柴草的破旧后窗!
同时,他抓起地上的木棍,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迎着扑来的缇骑冲了上去,用身体死死堵住了门口!
“走啊!”沈砚嘶吼着,木棍横扫,暂时逼退了最先冲进来的两人。
苏瑾看了一眼沈砚决绝的背影,没有半分犹豫,眼中含泪却无比坚定。
她猛地撞开破窗,抱着三弦琴和伪诏帛书,带着关键证据,跌跌撞撞地消失在窗外杂乱的巷弄中。
“追!”赵承嗣厉喝,几名缇骑立刻追向窗口。
沈砚拼尽全力阻拦,身上瞬间添了数道伤口。混乱中,赵承嗣缓缓抬起了手。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漆黑如墨的硬弓,一支冰冷的箭矢,已然搭在弦上!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噗嗤!
冰冷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沈砚奋力搏斗中露出的右肩胛骨!位置恰好与他之前被“玉衡”毒针所伤之处重合!
剧痛瞬间炸开,沈砚眼前一黑,身体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手中的木棍无力地脱手。
“呃……”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墙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肩背的衣衫。
“不识抬举的东西!”
赵承嗣放下弓,眼神冰冷地看着如同血葫芦般软倒的沈砚,
“扔进汴河喂鱼!其他人,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名缇骑粗暴地架起意识模糊的沈砚,拖向库房外。归云楼后方不远,就是流淌的汴河。
冰冷的河水气息扑面而来。
沈砚被拖到河岸边,肩胛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模糊地看到浑浊的河水在下方翻涌。
“下去吧!”缇骑用力一推!
噗通!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沈砚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和肩伤带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猛地呛了几口浑浊的河水。
沉重的身体带着绝望,向着黑暗的河底沉去……
汴河的水流湍急,卷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身躯,冲向未知的下游。
河岸上,赵承嗣冷漠地看着河面泛起的涟漪渐渐平息,转身对剩余的缇骑下令:
“封锁消息!就说沈砚、苏瑾勾结逆党,袭击朝廷命官,已被当场格杀!全力搜捕逃犯苏瑾!另外,把归云楼那个老秃驴弄醒,带回去好好‘审问’!”
?下一章预告:??
?沈砚被射穿肩胛,坠入汴河,他能否在冰冷的河水中生还?谁会救他?
?苏瑾带着伪诏和三弦琴逃脱,她能否安全找到韩琦?伪诏和琴中的真《罪己诏》线索,能否及时揭露“换天计划”?
?赵承嗣宣称沈、苏已死,这谎言能维持多久?柳如眉的“子时”调包计,能否打乱敌人的部署?她伪造信件的行为是否会暴露,面临怎样的危险?
?昏迷的住持“天玑”落入赵承嗣手中,他会被灭口,还是吐出更多关于“摇光”和“天枢”的秘密?
?真《罪己诏》藏在皇宫宝库深处,沈砚(若生还)或苏瑾要如何潜入这龙潭虎穴?神秘的“天枢”身份,何时才会浮出水面?秦九关于“三个”的暗示,与沈砚、越王的身世之谜,将在何时彻底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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