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光幕之上。
那根纤细的，完美的，仿佛凝聚了宇宙所有“终结”意义的食指。
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撕裂星海的波动。
它只是……轻轻地，缓缓地，落了下去。
仿佛一个孩子，在沙滩上，百无聊赖地，戳向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
指尖，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
它指向的，是那个刚刚苏醒的，代表着“毁灭”本身的星神。
纳努克。
然后。
整个宇宙，都听到了一声，源自于底层逻辑的悲鸣。
“你……”
“是……宇宙的……错误。”
纳努克那回响在所有生命灵魂深处的意念，戛然而止。
就像一盘正在播放的磁带，被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扯断了磁条。
他的身躯。
那由最纯粹的“毁灭”意志所凝聚的，行走的天灾。
开始了。
崩溃。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粉碎，不是能量层面的瓦解。
而是一种更加根本的，无法被理解的“消失”。
他身躯的边缘，那片比黑洞更加深邃的黑暗，开始变得“透明”。
不是变成了看得穿的玻璃。
而是，“黑暗”这个概念本身，正在从他身上，被剥离。
他眼眸中，那足以让群星黯淡的“毁灭”光芒，开始闪烁。
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
代表着“抹消”的法则，在他体内，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嚎。
然后，开始瓦解。
一道裂痕，无声地，出现在纳努克那庞大到无法计量的身躯中央。
那不是空间的裂痕。
那是“意义”的裂痕。
“毁灭”这个词语，它的定义，它的逻辑，它的存在性，被强行注入了一段无法兼容的，致命的紫色代码。
于是。
“毁灭”被“毁灭”了。
纳努克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那双从未有过任何情绪的眼眸，第一次，倒映出了那个紫色的身影。
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源自于存在本身被否定的……“茫然”。
我是谁？
我……是“毁灭”。
但是，“毁灭”是什么？
为什么我无法理解这个词了？
他的意志，他那足以让宇宙终结的意志，正在飞速地消散。
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
不，比那更快。
如同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荒诞的梦。
他的身躯，那庞大的，黑暗的，作为宇宙终焉具象化的身躯。
从指尖开始，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不具备任何信息的光屑。
然后，连光屑本身，也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从崩溃开始，到彻底消失。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秒。
安静得，就像从未发生过。
但整个崩坏·星穹铁道宇宙，都知道。
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消失了。
……
黑塔空间站。
模拟宇宙，主机房。
这里，汇聚了星际和平公司最大、最复杂、最精密的计算力。
此刻，所有的指示灯，都在疯狂地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警报声，尖锐得，仿佛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黑塔，那个永远自信满满，永远带着一丝轻蔑笑容的天才。
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面由无数数据流构成的巨大光幕。
光幕之上，代表着“毁灭”命途的那条璀璨的，猩红色的星轨。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失。
“不……”
“不可能……”
黑塔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未被使用过。
“这绝对不可能！”
她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是什么？”
“她做了什么？！”
“她只是……动了一下手指？！”
“模拟宇宙的底层数据……关于‘毁灭’的所有参数……全部……全部变成了无效的乱码！”
黑塔猛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些数据流。
可她的指尖，却只捞到了一片虚无。
“毁灭的命途……”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极致的惊骇。
“被……被湮灭了？！”
“不是被封印！不是被击败！”
“是……是从概念上，被彻底抹除了？！”
“就像……就像我删除一个不想要的测试模型一样？！”
“开什么玩笑！！！”
站在她身旁的阮梅，一向恬静淡雅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无法掩饰的凝重。
她扶着冰冷的机器外壳，才能勉强站稳。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不是普通的生命体。”
“他是星神。”
“是‘毁灭’这条命途的化身，是宇宙法则的具象。”
“想要杀死一位星神，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是‘毁灭’本身。”
阮梅的目光，穿透了眼前混乱的数据，落在了光幕之上，那个依旧悬浮在星海中，仿佛什么都没做的紫色身影上。
“就连‘毁灭’星神本身……”
“都抵挡不住……那种力量吗？”
“那种……超越了命途，超越了法则，超越了宇宙本身……”
“那种……至高神性的伟力吗？”
这一刻，整个崩坏·星穹铁道宇宙，都开始了剧烈的，源自于根基的震颤。
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被强行拆掉了一个最核心的齿轮。
整个系统的运行，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
星核猎手。
银狼的终端上，那只可爱的像素小狼，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血红色的警报。
【FATAL_ERROR:PATH_DESTRUCTION.DLLNOT_FOUND】
【WARNING:UNIVERSE_CONCEPTUAL_INTEGRITY_COMPROMISED】
【SYSTEM_COLLAPSE_IMMINENT】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
银狼那总是带着一丝懒散和玩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尖锐的惊骇。
她疯狂地敲击着自己的虚拟键盘，试图去理解，去分析，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但她得到的，只有一串又一串，代表着“未知”和“不可解析”的错误代码。
“这个宇宙的‘源代码’……正在被强制改写！”
“不！不是改写！”
“是在被删除！”
“关于‘毁灭’的一切，所有的定义，所有的关联项，所有的历史记录……都在被清空！”
银狼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正在微微地，变得有些透明。
“我们的存在……也开始不稳定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光幕，那双属于顶尖黑客的，看透一切虚妄的眼睛里，第一次，被纯粹的恐惧所填满。
“难道……”
“这个宇宙……”
“这个我们赖以生存的‘服务器’……”
“真的要被……被她一个人……给彻底格式化了吗？！”
……
一人之下世界。
哪都通公司，华北地区总部。
张楚岚刚刚端起一杯水，准备压压惊。
然后。
他就看到了光幕上，“毁灭”星神，那个看起来牛逼到爆炸，光是存在就能让宇宙发抖的家伙，被那个女人，一指头，给点没了。
“噗——！”
一口水，以一种极不雅观的方式，悉数喷在了对面的屏幕上。
“我我我我……我操！”
张楚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开……开什么宇宙玩笑？！”
“那是个啥？！那是个神吧？！正儿八经的神吧？！”
“就……就这么没了？！”
“跟拿橡皮擦掉铅笔字一样？！”
“连个响儿都没有？！”
他语无伦次地，一把抓住了旁边，那个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认真地给两只正在打架的蚂蚁“劝架”的，那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少女。
“宝宝宝宝宝儿姐！！”
“你看见没？！你看见没啊？！”
“那个紫色的，那个……那个女祖宗！她把一个神给弄死了啊！”
“一指头啊！就一指头！”
张楚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已经开始变调。
“这……这要是她来到咱们这个世界……”
“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咱们连个行星级的战斗力都没有啊！人家是删宇宙的啊！”
“这还打个毛啊！人家过来，吹口气，咱们是不是就得从‘存在’这个概念里消失了啊？！”
冯宝宝，依旧蹲在地上。
她用树枝，轻轻地，把那只打输了的蚂icky，拨到了一边。
然后，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看着张楚岚，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然后，用她那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平淡到极点的语气，说道。
“来了……”
“就来了噻。”
她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一个什么深奥的问题。
然后，她得出了结论。
“除了……被她噶了。”
“还有……莫得别的法子了嘛。”
张楚岚，石化了。
他抓着冯宝宝肩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看着冯宝宝那张，纯洁的，无辜的，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米饭”一样平淡的脸。
张楚岚，一脸的无语。
然后，是更深的绝望。
是啊。
除了被噶了。
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
咒术回战世界。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医务室内。
虎杖悠仁，伏黑惠，还有那个号称“最强”的男人，五条悟，正一言不发地，围绕着那块光幕。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刚才那个……”
虎杖悠仁的嘴唇，有些发干。
“是……那个世界的神，对吧？”
“看起来……比宿傩还要恐怖一万倍……”
“结果……就那么……消失了？”
他不敢用“死”这个词。
因为光幕上的那一幕，已经超越了“死亡”的范畴。
那是一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终结”。
伏黑惠的脸色，一片苍白。
他的手，下意识地，摆出了召唤式神的起手式，但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召唤什么？
玉犬？鵺？满象？
还是……魔虚罗？
在那种，连“法则”本身都能随意抹除的力量面前。
他的所有式神，恐怕，连作为“影子”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行为，没有任何逻辑。”
伏黑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没有咒力，没有术式，没有领域……”
“她只是……‘想’。”
“然后，‘结果’就发生了。”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战斗了。”
虎杖悠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想起了涉谷事变，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伴，想起了人类的脆弱。
他一直以为，最大的威胁，是诅咒，是宿傩。
但现在，他看到了，真正的，“天灾”。
“喂……五条老师……”
虎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万一……万一她在那个世界，玩腻了……”
“下一个目标……”
“不……不会……选择到我们这个世界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身上。
五条悟，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出“大丈夫，我是最强的”那种话。
他只是，罕见地，沉默着。
他摘下了眼罩。
那双苍蓝色的，“六眼”，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光幕中的纯狐。
他的“六眼”，能看穿一切咒力的流动，看透所有术式的本质。
但现在。
在他的视野里。
那个紫色的女人，是一个绝对的，“无”。
没有信息。
没有能量。
没有……任何可以被他“观测”到的东西。
她存在。
但他的“六眼”，却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种，极致的，概念上的矛盾。
让他的大脑，都开始隐隐作痛。
过了很久。
五条悟才缓缓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的语气，开口。
“悠仁。”
“如果她真的来了。”
“那么……”
“我们所有人，就一起，祈祷吧。”
“祈祷她的手指，不要指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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