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易中海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黏腻的汗珠。
汗珠顺着他额角的皱纹滑落,带来一阵冰凉的痒意。
他却根本不敢抬手去擦。
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更有幸灾乐祸,一道道交织成网,将他牢牢地困在中央。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后背上,让他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他的喉咙一阵发干,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着。
江帆!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
易中海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江帆的名字咀嚼了千百遍。
太阴险了!
太狠毒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将他这个德高望重的一大爷,直接架在了烈火之上。
现在,整个院子的人都在等他表态。
说,还是不说?
怎么说?
沉默,就是默认偏袒,就是心虚。
开口,就必然要得罪一方。
这是一个死局!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易中海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混乱的局面中,找出一条能够保全自己颜面的出路。
终于,在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抬起了头。
他清了清嗓子,那一声干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重新摆出了那副属于一大爷的威严架子,那套用了几十年的“和稀泥”本事,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咳咳……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语气却依旧沉稳。
他先是猛地将脸一板,凌厉的目光扫向还在地上扭打撕扯的何雨柱和许大茂。
“像什么样子!”
他厉声呵斥道。
“都给我住手!咱们这个院子的脸面,今天都让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何雨柱和许大茂被他这么一吼,动作都停滞了一下,但眼中的恨意却没有丝毫消减。
紧接着,易中海迅速换了一副面孔。
他转向满脸泪痕、孤立无援的何雨水,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变得柔和,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充满了长辈的“关切”与“慈爱”。
“雨水啊,你看,你哥他……”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酝酿着措辞。
“他也是一时糊涂,工作丢了,心里头着急上火,这才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但他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的亲哥哥,血浓于水啊。”
“依我看,这件事就不要再继续往下闹大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反而伤了你们兄妹之间的和气。一家人嘛,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还是应该家和万事兴嘛!”
这番话,说得是东拉西扯,看似公允,实则每一个字都在为傻柱开脱。
他将傻柱“吃绝户”这种突破人伦底线的恶劣行径,轻飘飘地归结为“一时糊涂”。
他绝口不提傻柱该承担的责任,反而掉过头来,要求受害者何雨水必须“大度”,必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兄妹和气”,选择“家和万事兴”。
何雨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
她的心,也随着易中海的这番话,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最后变得坚硬如铁。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敬重的一大爷。
原来,在这个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人会为她这个孤女说一句公道话。
他们所有人,维护的都只是她那个哥哥。
那个在他们眼中,可以利用,可以掌控,可以当成未来“养老保险”的何雨柱!
她彻底看透了。
站在一旁的江帆,将易中海那副虚伪的嘴脸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
和稀泥?
还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屁话,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做梦!
既然你们这些人不讲公道,不辨是非。
那好。
我就用最直接,最粗暴,也是最有力的方式,来亲手打破你们所有人维持的这片虚伪和平!
江帆不再多看易中海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
他径直迈步,走到了心如死灰的何雨水面前。
他的目光真诚而又坚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雨水妹子!”
这一声,再次将全院所有的目光,都牢牢地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出来了,你哥,还有这院里的某些人,是容不下你了。”
江帆的话,说得直白无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某些人的心口上。
“既然是这样,你守着这半套房子的名分,又有什么意思呢?天天看着这些糟心的人和事,将来指不定还要被人怎么算计!”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随即,抛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的提议!
一个让所有算计都瞬间化为泡影的提议!
“不如这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你那一半的房产,卖给我!”
“我出公道价!一百五十块钱!我一次性付清!让你拿着这笔钱,风风光光地回保城,去买你自己的房子,去过你自己的好日子!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江帆直视着何雨水,眼中是毋庸置疑的力量。
“你,愿不愿意?!”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蝉不鸣了,连邻居们粗重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神情呆滞地看着院子中央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
谁都没有想到。
谁都无法想象。
江帆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他根本就不是来看热闹的,更不是来主持什么公道的。
他这是……图穷匕见啊!
他不是趁火打劫。
他是来趁乱收购的!
何雨柱停止了撕打,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
许大茂也忘了身上的疼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而刚刚还试图掌控全场,扮演“和事佬”的一大爷易中海,更是如遭雷击。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心中那个谋划了多年,精打细算的养老算盘,在江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被砸得粉碎!
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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