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音影旧恋 第十一章 海畔听潮，心岸同归

海滨小城的晨雾还未散尽，陈玥琳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海水漫过脚踝时带着微凉的痒意。聂瑾言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两双拖鞋，看着她弯腰去捡贝壳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她在剧组海边戏份的片场，也是这样专注地蹲在礁石上，说要捡最圆的贝壳串成手链。

“小心脚。”他快走几步，将拖鞋放在她脚边，“昨天刚下过雨，礁石上滑。”

陈玥琳抬头时，晨雾恰好散开一角，阳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淡的阴影。她举起手里的贝壳笑：“你看这个，像不像当年我掉在你西装口袋里的那个？”

聂瑾言接过贝壳，纹路确实和记忆里那个很像。那时她拍《浮城旧事》的海边戏，收工时偷偷塞给他一个贝壳，说“等电影上映，我们就用它当定情信物”。后来贝壳被他放在西装内袋，直到某次暴雨天替她挡记者，口袋被雨水浸透，贝壳上的纹路才渐渐模糊。

“比那个更圆。”他把贝壳放进她手心，指尖相触时，两人都想起昨夜在民宿阳台的沉默。那时海浪拍打着礁石，她靠在他肩头说“周曼文在警局哭了，说她当年走是因为发现我爸偷偷给她存了救命钱，怕拖累才假装绝情”，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原来成年人的离别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苦衷。

“律师刚才发消息，赵启宏的案子证据链完整，周曼文涉案较浅，罚了款就能出来。”聂瑾言踢掉皮鞋，和她并肩站在海水中，“她说等出来后就回澳洲，以后不再打扰你。”

陈玥琳望着远处翻涌的浪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人这一辈子，就像海浪，有涨有落，别总记着退潮时的狼狈。”她转头看聂瑾言，他正望着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去吃碗海鲜面吧？”她拉着他往沙滩外走，脚印在沙地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痕迹，“记得街角那家店，老板的虾酱是独门秘方。”

海鲜面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老板端来两瓣蒜，看见他们时笑：“姑娘上次来，一个人坐了一下午，看海看得眼睛都红了。”

陈玥琳吃面的动作顿了顿，聂瑾言替她剥着虾壳：“那时候她心情不好，现在好了。”

老板了然地笑，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陈玥琳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仁，突然发现这些年他总把最好的留给她，从年少时抢她碗里的虾米，到如今默默剥好整盘虾，变的是时光，不变的是藏在细节里的在意。

午后阳光正好，两人沿着海岸线散步，遇到拍婚纱照的新人。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被海风掀起，像只展翅的蝴蝶。陈玥琳看得入神，聂瑾言突然停下脚步：“等《深海回响》首映礼结束，我们也拍一套吧。”

她猛地转头看他，心跳漏了半拍。

“不是婚纱照也行。”他挠了挠头，耳根泛红，“就拍……普通的合影，挂在老宅的书房，你爸肯定喜欢。”

陈玥琳望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音乐盒上父亲的字迹“平安顺遂”。原来最好的顺遂，不是躲开风雨，而是身边有个人，愿意陪你在风雨里慢慢走，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风景。

“好啊。”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像海风拂过礁石的温柔，“还要拍张我们捡贝壳的照片，放在相册最前面。”

海浪再次漫上来，漫过两人交握的手，将脚印冲刷得模糊。远处的灯塔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指引着归航的船。陈玥琳靠在聂瑾言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海浪声，突然明白，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刻意避开的过往，终究会被这样的温暖抚平。

夕阳西沉时，他们坐在民宿的露台上，看着晚霞将海面染成橘红色。聂瑾言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设计简洁的戒指，戒面镶嵌着颗小小的珍珠，像海边捡来的月光。

“这是用当年你送我的贝壳磨的珠胚。”他执起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在她无名指，“虽然不如钻戒耀眼，但我磨了三个月，每道纹路都记在心里。”

陈玥琳看着戒面映出的晚霞，突然想起十年前他说“等你拿影后，我们就去普罗旺斯”，原来有些承诺会迟到，却从不会缺席。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在暮色四合时轻声说：“聂瑾言，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

海浪在这时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回响，像在替他回答。聂瑾言低头吻住她的唇，带着海风的咸涩和阳光的暖意，将十年的等待与思念，都融进这个漫长的吻里。

远处的灯塔次第亮起，在海面上投下摇晃的光柱。陈玥琳知道，属于她的航程，终于在靠岸的此刻，找到了最温暖的港湾。而身边这个人，会是她往后所有岁月里，最坚定的航标。

夜色像块深蓝色的丝绒，慢慢覆盖了整个海面。民宿的露台亮起串灯，暖黄的光线下，聂瑾言正低头给陈玥琳的脚踝涂防晒——下午在礁石上蹭破的小伤口，被海水浸得有些发红。

“明天去趟镇上的药店，买点碘伏。”他指尖的力道很轻，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海边湿气重，别感染了。”

陈玥琳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十年前拍雨戏，她在泥地里崴了脚，也是这样被他半抱半扶着回化妆间，他蹲在地上替她揉脚踝，眼里的着急比她自己还甚。那时她总笑他小题大做，此刻才懂，真正的在乎从来都藏在这些细碎的角落里。

“《深海回响》的配音只剩最后一段了。”她拨弄着指间的珍珠戒指，“导演说想加段独白，关于‘等待与重逢’的。”

聂瑾言抬头，眼里带着笑意：“需要我当你的听众吗？”

陈玥琳清了清嗓子，望着远处浪尖的月光，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曾以为等待是被困在原地的煎熬，直到看见海浪千万次扑向礁石，才明白有些奔赴，本身就是意义。”

尾音消散在海风里时，聂瑾言突然将她揽进怀里。海浪声在耳边起伏，像首永不落幕的歌。他低头在她发顶轻吻：“对我来说，找到你，就是全部意义。”

串灯的光晕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珍珠戒指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把十年光阴磨成的星子，终于在这个夜晚，亮在了彼此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