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她成了废土执棋人 第75章 玄铁裂影，真假难测

玄门闭合的轰鸣还在耳畔震荡，顾昭扶着玄铁碑的手微微发颤。

月光从裂纹处漏下，在她脸上投出细碎光斑，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方才镜影女子的话像根细针，扎进她十年守墓养成的冷静里。

“顾姑娘？”苏妄言的声音从墓门外传来，带着惯常的轻佻，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急切。

顾昭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腰间血玉上摩挲两下，那丝陌生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疑问，再抬头时已是清冷模样：“进来吧。”

苏妄言掀开门帘的动作顿了顿。

他见过顾昭面对傀儡杀手时的冷厉，见过她布困魂幡时的沉稳，却从未见过她此刻眼底那抹近乎茫然的晦涩。

可不等他开口，玄铁碑突然发出蜂鸣，碑面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层层涟漪。

顾昭转身的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镜影女子就这么从波纹里浮出来，依旧与她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眉梢眼角多了抹沧桑。

她伸出手，指尖触在玄铁碑上，整座碑身剧烈震颤，顾昭踉跄两步，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你不是唯一执棋者。”镜影女子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还有另一个局，在等你。”

顾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十年前家族覆灭时，母亲将血玉塞进她手里说“守好玄铁墓”；想起退婚那日系统突然觉醒，提示“扭转污名”的奖励；想起方才影无归消散前那句“你究竟是谁”——所有碎片在脑海里炸开，她对着镜影脱口而出：“我是谁？”

镜影女子的指尖在碑面划出一道银痕，那痕迹像活了般钻进顾昭识海。

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玄铁墓下的暗河、刻满古阵的穹顶、一个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将血滴在碑上……系统的提示音突然炸响，顾昭捂住耳朵后退，却撞进苏妄言怀里。

“顾姑娘？”苏妄言的手按在她后心，玄铁气顺着他掌心渡过来，“你识海在翻涌，出什么事了？”

顾昭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虚点眉心。

系统界面在识海浮现，本该是淡金色的“身份模拟”功能被黑雾笼罩，提示框不断闪烁红光：“检测到外部信号入侵，请立即终止当前任务。”她喉间发紧——这是系统觉醒以来第一次失控，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扒拉她的金手指。

“苏妄言，查风语者最近的密报。”顾昭松开手后退两步，玄铁气在指尖凝成细链，“影无归的后手可能来了。”

苏妄言的瞳孔微缩。

他早看出顾昭今日布的局不简单，却没料到会引出系统异变。

他摸出腰间铜哨吹了声短音，片刻后一名系银铃的风语者从断墙后闪出来，递上卷着碎玉的密报。

“九墟城外三处据点同时遇袭，目标都是‘顾昭’。”风语者声音像淬了冰，“我们的人混进其中一处，发现那‘顾昭’是……是傀儡易容的。”

苏妄言的手指骤然收紧，碎玉在掌心割出血珠。

他望向顾昭时眼底闪过锐光：“影无归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顾昭没答话。

她望着系统界面里逐渐消散的黑雾，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冷意的笑，像玄铁碑上千年不化的霜。

她指尖轻点，残留的系统功能被强行激活，三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幻影从玄铁气里凝出，分别朝着东宫、寒鸦堂和玄铁墓西坡飘去。

“去盯着。”她对风语者说，“傀儡杀手若追幻影，就传讯。”

苏妄言跟着她走向墓门，靴底碾碎半块傀儡残肢：“你这是引蛇出洞？”

“是让蛇自己撞进网里。”顾昭站在月光下，玄铁气在脚下凝成锁链，“系统追踪到傀儡的行动轨迹，影无归藏在前朝祭坛。他以为用幻影引我露面，却不知道……”她转头看向苏妄言，眼底有星火跳动，“我要让他亲自走进我的棋盘。”

山风卷起她的衣摆。

三个幻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远处传来风语者银铃的轻响。

顾昭摸出腰间血玉，这次那凉意不再陌生，反而像根线，牵着她往祭坛方向走。

“苏妄言。”她突然停步，“若我设的局里还有局……你信我吗？”

苏妄言望着她被月光勾勒的侧影。

这个总把心事藏在玄铁气里的女子，此刻眼底的坚定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退婚现场，面对众人嘲笑，只是垂眸理了理袖口，说“好”。

他突然笑出声，指尖弹了弹腰间说书用的铜尺：“顾姑娘的局，我且看且乐。”

话音未落，风语者的银铃从西坡方向急骤响起。

顾昭的玄铁链“唰”地绷直，她望向祭坛方向，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来了。”

傀儡杀手的身影从黑暗里扑出时，顾昭正站在祭坛外的古树下。

她看着那个影子扑向玄铁墓西坡的幻影，看着幻影在接触瞬间化作玄铁气，看着傀儡杀手被反噬的气流掀飞——他的半张脸被烧融，露出里面玄铁骨架，却在倒下前对着天空发出尖啸。

“引他过来。”顾昭对藏在暗处的风语者打手势，“留活口。”

祭坛内突然传来地动般的轰鸣。

顾昭抬头，看见黑雾从祭坛穹顶的裂缝里涌出，影无归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他的七窍仍在渗黑雾，却比先前凝实许多，目光扫过顾昭时，多了丝忌惮。

“你果然在等我。”影无归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但你以为这祭坛的古阵能困我？”

“困不困得住，试试便知。”顾昭抬手，玄铁气顺着她指尖钻进祭坛缝隙——那是她今早用《玄铁经》里的封印术布下的陷阱，“你派傀儡杀我三次，我用三个幻影接招。现在……”她踏前一步，玄铁碑的嗡鸣与祭坛古阵的震颤重叠，“该你入局了。”

影无归的黑雾突然暴涨。

顾昭的玄铁链在半空炸成碎片，她踉跄两步，识海里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外部信号入侵加剧！”她咬着牙掏出血玉按在祭坛石壁上，血色纹路顺着石壁蔓延，将影无归的黑雾死死缠住。

“顾昭！”苏妄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语者截获个自称‘铁嘴老鸦’的——”

话音被影无归的怒吼截断。

顾昭回头的瞬间，看见苏妄言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信笺，上面的字迹被血浸透，只隐约能辨出“玄铁”二字。

她的心猛地一沉，再转头时，影无归已冲破古阵，黑雾裹着他往西北方逃窜。

“追？”苏妄言摸出铜哨。

顾昭却按住他手腕。

她望着影无归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苏妄言手里的信笺，眼底的暗潮翻涌得更烈——铁嘴老鸦是九墟城最神秘的信使，十年前她家族覆灭时，正是他送的急报。

“不追。”她松开手，玄铁气在掌心凝成细链，“他跑不了。但这个铁嘴老鸦……”她盯着信笺上的血痕，“得查查他究竟是谁的嘴。”

山风卷着夜雾涌来，将顾昭的话吹散在风里。

苏妄言望着她的侧影，突然想起方才镜影女子的话——“还有另一个局”。

他摸了摸腰间铜尺，那是他从前说书时用的，此刻却像块烧红的铁，烙得掌心发烫。

玄铁碑的嗡鸣还在继续。

镜影女子的身影在碑面若隐若现，她望着顾昭的方向，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指尖轻轻点在“铁嘴老鸦”四字上——

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