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眼中寒光一闪,嘴角那抹冷笑仿佛凝固了空气。
追踪?
好得很!
他倒要看看,这市局内部,究竟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几乎在王内应话音落下的瞬间,李红旗已如猎豹般窜出档案大楼的侧门。
他没有走向自己停在专属车位的警车,那无疑是移动的靶子。
他反手取下胸前的警员身份牌,连同口袋里那部属于市局的加密手机,毫不犹豫地丢进了路边一个满溢的垃圾桶。
金属与污物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也象征着他暂时与“李队长”这个身份的割裂。
“郑专家,切断我所有已知通讯设备的对外连接,包括那辆警车上的定位。”李红旗低声对着袖口式的微型通讯器下令,这还是他私下改装的单向接收装置,此刻派上了用场。
“明白!”郑专家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嘶声,却异常沉稳。
夜色如墨,霓虹闪烁的都市丛林成了李红旗绝佳的掩护。
他没有选择任何公共交通工具,而是凭借对这座城市地形的熟悉,钻进了一条条狭窄幽深的小巷。
监控探头如同无处不在的眼睛,但在这些规划混乱的老城区,总有那么些灯下黑的死角。
他如游鱼般在阴影中穿梭,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次转弯,每一个跳跃,都精准计算,不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力。
十几分钟后,他甩掉了至少三波尝试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的可疑车辆。
这些车辆的驾驶者技术专业,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绝非普通警员。
这更加印证了王内应的判断——对手,很强,而且就在身边。
李红旗在一处废弃的公交车站台后停下脚步,微微喘息。
他没有立刻联系王内应或孙后勤,直觉告诉他,任何常规通讯都可能被监听。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方式。
他从夹克内衬摸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方块,这是早年执行卧底任务时,郑专家给他特制的短距离脉冲信号发射器,不依赖任何公共网络,只能进行简单的编码通讯。
他按动三次,停顿,再按动两次——这是他和王内应、孙后勤约定的最高级别紧急集合信号,地点则是他们早就秘密准备好的几处安全屋之一,代号“蜂巢”。
做完这一切,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新的尾巴跟上来。
城市的喧嚣如同背景音,丝毫不能影响他敏锐的感知。
他知道,从他踏出档案室的那一刻起,一张无形的大网就已经张开,而他,就是网中央的猎物。
但猎物,有时也能反噬猎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屈指一弹,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落入他摊开的掌心——正面。
李红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与命运对赌。
他将硬币重新揣回兜里,身影再次融入更深的黑暗。
与此同时,市郊,一间毫不起眼的汽车修理厂内。
王内应看着加密平板上代表李红旗的信号点突然消失,又在几分钟后,接收到一个微弱的脉冲信号,眼神骤然一凝:“老狐狸,果然是你。”他迅速在另一台设备上操作起来,调取“蜂巢”安全屋周边的实时监控画面,并向孙后勤发出同样的编码指令。
孙后勤此刻正驾驶着一辆伪装成海鲜运输车的厢式货车,在城市外环线上飞驰。
收到信号,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货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拐入一条岔路,七拐八绕后,驶向一个地图上都未标注的区域。
夜更深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约莫一个小时后,李红旗如鬼魅般出现在一栋废弃工厂的地下入口。
这里曾经是某个倒闭企业的职工澡堂,如今早已荒无人烟,只有几只野猫被惊扰,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熟练地避开几处不起眼的红外感应器,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按照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七下。
片刻后,铁门内传来轻微的齿轮转动声,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郑专家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看到是李红旗,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迅速将他拉了进去。
地下安全屋内灯火通明,与外界的破败截然不同。
各种高精尖的电子设备屏幕闪烁着幽光,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焊锡的混合气味。
王内应早已等候在此,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城市电子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和蓝点。
“头儿,你可算到了!”王内应迎了上来,脸色凝重,“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孙后勤也风尘仆仆地从另一条通道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鱼腥味,显然是刚处理完那批“数据副本”。
他将一个加固的硬盘盒放在桌上:“东西安全送达预定地点,这是备份的备份。”
李红旗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郑专家身上:“我发回来的东西,分析得怎么样了?”
郑专家推了推眼镜,指着主屏幕上一张被放大的模糊照片,正是李红旗从档案室拍摄的会议纪要:“‘变量测试对象01号’,根据文件的上下文关联分析,这确实指向你,李队。而且,这份文件被列为‘绝密’,签署人……”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签署人中,有一个是我们都熟悉的名字,但现在提他,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李红旗眼神一凛,心中早已有了几分猜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看来,我们捅了真正的马蜂窝。敌人已经知道我们掌握了部分真相,接下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清除我们。”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城市电子地图前,目光如炬,在几个关键位置上点了点:“现在,不是我们被动防守的时候了。”
他环视三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必须重新制定计划,主动出击。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挖出幕后黑手,不管是‘社会行为调节办公室’的幽灵,还是市局内部的蛀虫,一个都不能放过!”
夜色深沉,安全屋内气氛肃杀。
一场关乎真相与生存的反击,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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