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回响 第82章 神经寄生孢子

培养舱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陈暮扯下防护面罩，任由带着腐叶气息的孢子云扑在脸上。叶轻雪的白大褂被卷须扯破，露出的肩颈处爬满蛛网状的紫色血管——那是神经寄生体正在吞噬宿主神经的征兆。

“屏住呼吸！这些孢子会顺着鼻腔进入延髓。”陈暮拽过实验台的铅板砸向藤蔓，骸骨卡匣在腰间剧烈震颤，他能听见仇敌脊骨制成的卡匣内部，能量流正发出蜂鸣般的尖啸。右眼暗纹观测下，那些绿色卷须的能量回路清晰如蛛网，每个节点都连接着叶轻雪手臂上的临时卡纹。

叶轻雪突然掐住自己咽喉，指甲深深陷入颈动脉。陈暮看见她瞳孔里游走着细小的荧光颗粒，那是孢子释放的神经毒素。前世在天穹集团的秘密档案里，他曾见过类似的实验记录：将变异植物的基因与晶卡能量融合，创造出能直接操控人类神经的生物兵器。

“看着我的眼睛。”陈暮抓住她颤抖的手腕，左眼解构视觉启动，“你的神经突触正在被改写，但孢子的能量频率是有规律的。”他咬破拇指，在叶轻雪手背上绘制逆冲纹路，“三秒后我会用逆卡术切断连接，你要趁机用‘荆棘卡’刺穿自己的臂神经丛。”

“你疯了？！”叶轻雪的瞳孔因剧痛缩成针尖，“那会让我半身瘫痪的！”

“但能保住大脑。”陈暮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或者你想变成那些在禁忌实验室里的人形卡械？他们的神经已经被改造成能量回路，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他想起上个月在废墟里发现的实验体，脊椎上插满晶卡插槽，眼球里漂浮着永不熄灭的能量纹路。

当第一根卷须刺穿叶轻雪掌心时，陈暮启动了逆卡术。能量逆向灌注的剧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他看见叶轻雪手臂上的卡纹正在崩解，而藤蔓的卷须瞬间变成枯槁的灰色。但下一秒，培养舱里所有藤蔓突然集体转向，孢子囊破裂的声响此起彼伏，绿色烟雾中，陈暮看见无数细小的孢子正在空气中编织新的能量纹路。

“它们在学习！”叶轻雪踉跄着撞倒试剂架，蓝色的神经镇定剂在地面汇成溪流，“这些藤蔓不仅能分解卡牌，还能复制人类的制卡技巧！”她突然抓起燃烧的酒精棉球掷向培养舱，“烧了它们！趁孢子还没形成群体意识！”

火焰吞没藤蔓的瞬间，陈暮的右眼捕捉到暗纹的异常波动。那些即将被焚毁的卷须在火中扭曲成某种符号，与他在《烬灭之章》里见过的初代制卡师密文惊人相似。他猛地拽住叶轻雪冲向实验室后门，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两人掀进通风管道，坠落过程中，陈暮瞥见培养舱里的藤蔓正在灰烬中重生，新芽上的暗纹已进化成更复杂的回路结构。

“它们在进化。”叶轻雪扯下染血的手套，露出手背上未完全消退的卡纹，“就像晶甲蜘蛛进化出母巢形态一样，这些植物正在适应晶卡能量，甚至试图超越人类的制卡技术。”她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又混杂着恐惧，“你觉不觉得，这很像初代制卡师设想的‘生物卡基’终极形态？”

陈暮没有回答，他盯着通风管道铁锈上的水痕，那些痕迹正在缓慢移动，形成类似能量纹路的图案。当他用指尖蘸水临摹时，铁锈突然剥落，露出刻在金属内壁的微型蜂巢纹——那是天穹集团的最高机密标志。

“他们早就知道。”陈暮的指甲陷入掌心，“抗辐射药剂里的神经寄生孢子，根本不是副作用，而是为了让人类适应这种植物操控。苏瑾二十年前参与建设蜂巢城时，就已经在布局这个‘人类补完计划’。”他想起苏瑾克隆体的集群思维，那些通过蜂巢芯片连接的意识，或许早就和这些变异植物形成了某种共生关系。

叶轻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注射器扎进他手臂。陈暮这才发现自己的颈侧不知何时沾了枚孢子，半透明的外壳下，神经纤维正像树根般向皮肤深处蔓延。随着淡紫色的血清注入血管，孢子在皮下发出微弱的爆裂声，他闻到自己血肉被腐蚀的焦糊味，却感到一种诡异的清醒。

“这是用食卡藤蔓分泌物调制的血清。”叶轻雪擦去额角的冷汗，“我本来想用来替代卡基，现在看来...它能中和孢子的神经毒素。”她的目光落在陈暮心口的骸骨卡匣上，那里正渗出黑色能量，与她血清中的绿色荧光产生奇异的共振。

通风管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陈暮扶起叶轻雪，用军刺撬开通向黑市的暗门。潮湿的巷道里，老瘸子的义肢正在墙角闪烁红光——那是星火U盘的警报频率。当他们跌进机械师的地下工坊时，陈暮看见全息投影里布满红点，每个红点都代表着蜂巢城居民后颈的控制芯片，而其中最大的红点，正位于天穹集团总部的基因舱位置。

“苏瑾的本体要苏醒了。”老瘸子的童谣突然变调，不再是往常的轻快旋律，而是某种带着金属颤音的密码，“他们在抽取蜂巢城居民的神经能量，用来激活最后的钥匙卡。”他掀起裤管，露出义肢里藏着的星火U盘，接口处的能量纹路正在与陈暮的骸骨卡匣产生共鸣。

叶轻雪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痰里混着绿色孢子。陈暮按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脉搏正在变慢，而瞳孔深处隐约浮现蜂巢状的纹路。他想起苏瑾的集群思维，那些克隆体是否也经历过类似的寄生过程？当人类的意识与植物神经接驳，究竟是进化还是异化？

“我们需要影先生的情报。”陈暮握紧叶轻雪的手，感受到她掌心里的冷汗，“关于初代制卡师的自毁程序，还有苏瑾本体的基因舱位置。”他转身看向老瘸子，却发现机械师正对着通风口喃喃自语，而通风口的阴影里，某种藤蔓的卷须正在悄然生长，叶片上的暗纹与苏瑾的痛觉丝能量频率完全一致。

“来不及了。”老瘸子突然剧烈颤抖，义肢里弹出一枚晶卡，“他们已经在蜂巢城的供水系统里投放了孢子群，所有注射过抗辐射药剂的人...都将成为苏瑾的活体卡基。”晶卡表面浮现出初代制卡师的密文，陈暮的右眼自动解析出坐标——那是位于蜂巢城最底层的基因实验室，也是苏瑾本体沉睡的地方。

叶轻雪突然站起身，从实验服内袋掏出一枚种子。那是她最珍贵的变异植物样本，叶片上的纹路与食卡藤蔓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流动的螺旋结构。“如果孢子能操控神经，”她将种子按进陈暮掌心，“或许这种植物能反向解析蜂巢芯片的脑波信号。但需要有人进入基因实验室，用活体神经束作为诱饵。”

陈暮低头看着掌中的种子，它正在吸收他的体温，根部渗出淡蓝色的汁液。这让他想起前世苏瑾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株用能量纹路培育的蓝玫瑰，最终却在他的实验室里变成了吞噬卡牌的怪物。此刻，相似的能量波动正在这枚种子里酝酿，带着毁灭的气息，也带着重生的希望。

“我去。”陈暮将种子收入骸骨卡匣，感受着它与仇敌脊骨的能量产生共鸣，“你留在这里继续研究血清，老瘸子负责破解星火U盘里的最后一道密码。”他走向暗门，脚步声在潮湿的巷道里回响，“如果我没回来...记得把逆卡术的数据广播出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天穹集团完成‘人类补完计划’。”

叶轻雪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力度大得惊人：“你知道苏瑾为什么要用克隆体吗？”她的声音里带着陈暮从未听过的颤抖，“因为本体已经不是人类，她的神经早就和蜂巢芯片融为一体，现在的她...是蜂巢城的一部分。”

陈暮停住脚步，右眼不自觉地解析叶轻雪的能量暗纹。她的话语里藏着某种他不愿承认的真相——或许苏瑾的背叛，从她参与蜂巢城建设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当人类选择将意识接入机械网络，当技术突破了生命的界限，所谓的背叛，不过是进化路上的必然选择。

“等我回来。”陈暮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操控我的命运，包括过去的自己。”他踏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看见叶轻雪手中的血清瓶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而那些光芒里，正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孢子，像极了苏瑾瞳孔里闪烁的狡黠笑意。

巷道尽头的霓虹招牌忽明忽暗，陈暮摸向胸口的骸骨卡匣，那里正传来微弱的脉动。他知道，这不仅是仇敌的脊骨在共鸣，更是初代制卡师留下的星火在燃烧。当神经寄生孢子席卷全城，当蜂巢城的居民即将沦为活体卡基，他终于明白，所谓逆卡者的使命，从来不是对抗技术的暴走，而是守护人类不被技术异化的最后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