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监护室的白墙泛着冷光,白若雪的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划出一道冷白的光痕。
心电图曲线像被尺规丈量过的直线,每一个波峰波谷都精准得反常——真正的急性心梗患者,心跳早该乱成被揉皱的纸团。
尘。她侧头看向楚逸尘,后者正攥着她方才擦血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听到呼唤,他立刻俯身,发梢扫过她耳尖:我在。
真正的爷爷从不进医院。白若雪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玻璃上的雨珠,三年前他摔断腿,宁可让我在老宅扎针也不肯上手术台。
而这个人......她调出楚老爷子二十年前签署的股权转让书照片,左手握笔时小拇指会微微翘起,可病床上那个,输液的左手全程绷得像根木棍。
楚逸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上个月家族聚餐,老爷子夹蟹粉小笼时,确实是用小拇指垫着碗沿防烫。
小七。白若雪摸出蓝牙耳机,黑进医院安保系统,查患者入院路径。
三秒后,平板弹出监控画面。
画面里,推床的护工穿着不合脚的胶鞋,鞋跟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随行护士的工牌挂绳是粉色草莓款,而楚氏医院护士统一用藏青条纹。
最关键的是——他们绕过了急诊大厅,直接从地下车库B3层乘专用电梯上了九楼。
是伪造的。小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护士工号对应三年前退休的张阿姨,此刻正在郊区跳广场舞。
白若雪突然想起黑鹰咽气前的疯笑:他在楚氏股东大会的名单上,等你很久了。后颈泛起凉意——白老爷子哪是突发心梗?
他是要借抢救之名,让这具伪装的躯体混进楚氏核心圈层,趁所有人注意力被病危吸引时,启动藏在身体里的计划B。
封锁整层病房。她转身抓住楚逸尘的手腕,让安保切断所有信号,启动电磁屏蔽。
楚逸尘没有多问,掏出手机的动作稳得像在签署亿级合同:老周,九楼全员禁入,除了我和白医生。他按断通话,指腹轻轻蹭过她发间的雨珠,我陪着你。
白大褂在身后扬起一道利落的弧,白若雪推开监护室的门。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仪器嗡鸣扑面而来,病床上的楚老爷子闭着眼,喉结却在细微颤动——装得太像,反而漏了马脚。
真正昏迷的人,呼吸不会刻意放轻。
她戴上医用手套,指尖按上对方颈动脉。
跳动规律得可怕,倒像...
心率110,血压90/60。她对着空气报数,趁护士低头记录的空当,袖中银针轻颤——那是她改良的显影剂,遇金属会泛出淡蓝色荧光。
输液管里的药水刚流经手背,白若雪就瞥见对方锁骨下方的皮肤泛起幽蓝。
她抓起床头的X光机,快速扫描——胸腔里有个米粒大的亮点,正随着心跳微微震动。
游戏结束了,白老爷子。她突然拔掉呼吸机插管。
病床上的人猛然睁眼,瞳孔收缩成针状。
这双眼睛白若雪再熟悉不过——二十年前母亲葬礼上,站在灵堂最后排的,就是这样一双淬了冰的眼睛。
若雪,你母亲若肯听话......
啪的一声轻响,银针精准刺入对方天突穴。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喉咙里漏风的呜咽。
白若雪扯掉他的氧气面罩,指尖扣住他下颌用力一掰——后槽牙处嵌着半颗假牙,内侧刻着白家特有的蝶形暗纹。
监护室的门被撞开时,楚逸尘带着六个安保冲了进来。
他扫过病床上挣扎的人,目光最后落在白若雪染血的袖口,喉结滚动:查清楚了?
白家死士,代号寒蝉。白若雪扯下对方的面皮,露出底下刀刻般的疤痕,他体内有微型发射器,正在往海外发数据。她将发射器递给守在门口的小七,追踪信号源,我要知道白老藏在哪儿。
小七接过时,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他低头操作平板,发梢垂落遮住表情:定位中......信号源在东海私人岛屿,坐标已锁定。
走廊突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楚老爷子杵着龙头拐杖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得像出席董事会,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三十年前我懦弱一次,让白家钻了空子。他盯着病床上的自己,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今日绝不重蹈覆辙。
楚逸尘快步上前扶住他:爷爷?
去拿授权书。楚老爷子拍了拍孙子手背,目光转向白若雪时软了几分,楚氏所有安保权限,移交白小姐。
深夜的别墅里,落地窗外的海风声卷着潮声。
白若雪站在窗前,掌心托着半块药炉残片——是今早火场里抢出来的,边缘还沾着焦黑的药渍。
母亲的日记本里夹着张老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对着药炉笑,身后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只露出半张轮廓。
在想什么?楚逸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的雪松香气。
他的手臂环住她腰腹,下巴搁在她肩窝,明天就要飞东海了。
白若雪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里的薄茧——那是握锅铲留下的,也是握手术刀留下的。最后一战。她轻声说,我们一起。
楚逸尘吻了吻她耳尖:我订了头等舱,靠窗的位置。
她点头,却在转身时将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插入座椅夹层。
那是用金手指最后一次穿越时,从《伤寒杂病论》残卷里提取的追踪毒素,只对白家基因携带者生效。
凌晨四点,直升机的轰鸣声划破海面的寂静。
白若雪系好安全带,望着下方漆黑的海面,耳边回响起母亲日志最后一页的话:若雪,你父亲的名字,写在药炉底部。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残片——在火光烤焦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两个刻痕:白渊。
直升机掠过浪尖时,远处岛屿的灯塔突然明灭。
白若雪贴着舷窗望去,那盏灯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她手心里画的、说要带她去看的希望之灯。
螺旋桨的轰鸣中,她摸出颈间的银链——链坠里藏着半块药炉残片,和座椅下的银针遥相呼应。
夜航直升机的影子掠过漆黑海面,在浪尖上投下一片移动的阴影。
而更深处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这架载着猎物的钢铁鸟,缓缓靠近那座被月光镀了层银边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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