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我捏着油纸的手突然被鹌鹑油浸透,宋远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老丁今早巡营时,在洗笔池边捡着个漆盒。”
帐外马蹄声忽然急促,我抓起环首刀冲出去时,正看见袁绍亲卫队长的枣红马踏碎朝阳。
丁峰新得的刀柄还在我掌心发烫,昨夜铜镜里渗血的“乌巢”二字突然在舌尖泛起铁锈味。
“传令全军,半刻钟后拔营。”我舔掉嘴角的鹌鹑碎渣,漕运图上青州漆料晕开的酸枣二字突然与镜中血河重叠,“咱们该去会会袁本初了。”
暴雨是酉时落下的。
我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胯下赤兔在泥潭里踏出火星。
宋远扛着军旗跟在我身后三步,旗面早被狂风吹成破布,却始终倔强地擎着半幅“李”字。
丁峰带人在前面开路,新淬的环首刀砍断拦路荆棘时,金属摩擦声竟盖过雷鸣。
“这鬼天气!”宋远啐了口混着泥沙的雨水,军靴陷进泥里时带出“咕叽”声响,“袁绍定是请了妖道作法!”
我眯眼望着天边翻滚的铅云,硫磺粉的刺鼻味道突然在记忆里炸开。
昨夜林婉儿捣药的白玉杵碎片,此刻正在怀中锦囊里发烫。
当赤兔第三次在断崖边扬起前蹄时,我终于从雨幕中辨出条羊肠小道——那路径曲折如铜镜裂纹,正是昨夜血河淹没的运粮路线。
“换道!”我扯紧缰绳调转马头,赤兔喷出的鼻息竟在雨中凝成青色雾气,“让后队把草料裹上油布。”
丁峰砍人的动作顿了顿:“这条道要过黑风涧,去年雨季埋了三千黄巾军。”
我掏出半片烧焦的绢布,残缺的漕运图在雨中泛起诡异青光。
当“酸枣”二字开始渗出槐花香时,赤兔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块青石——石屑飞溅处,露出半截锈蚀的刀柄。
“袁绍在官道备了十面埋伏。”我甩开额前湿发,铜镜裂纹里袁绍亲卫押运粮草的画面与眼前山路重叠,“但他忘了我有匹吃硫磺粉长大的马。”
子夜时分,山涧里腾起的瘴气像条墨绿巨蟒。
宋远举着火把在前探路,火光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箭孔。
丁峰突然拽着我滚下马背,三支淬毒弩箭哆哆哆钉进身后树干——那箭尾雕着青州漆料特有的云纹。
“是袁绍的追兵!”丁峰反手掷出环首刀,黑暗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们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我摸出裂成两半的白玉杵,硫磺粉混着雨水在掌心灼烧。
当碎屑聚成绍字时,赤兔突然咬住我披风往右拖拽。
二十步外的断崖下,隐约可见半截漆木车厢——正是铜镜里被血河淹没的运粮车!
“不是追兵。”我拽着宋远跳进岩缝,头顶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隆声,“是袁绍提前布下的机关。”
暴雨冲刷着崖壁上暗红的苔藓,那颜色像极了铜镜裂纹里渗出的血。
当丁峰从车厢残骸里翻出青州漆料封存的密函时,我借着闪电看清了袁绍的私印——印泥里掺着槐花瓣。
“他想要乌巢粮仓。”我撕下密函封皮裹住火把,火光里浮现林婉儿研磨硫磺粉的侧脸,“但我们脚下这条暗道,直通酸枣大营。”
五更天的梆子响到第三声时,雨幕中终于现出粮仓轮廓。
宋远瘫坐在泥水里傻笑,军旗早裹成了腌菜干。
丁峰拎着滴血的环首刀清点人数,刀刃缺口中卡着半片青州漆木。
我摩挲着赤兔被荆棘划伤的鬃毛,硫磺粉的味道突然被槐花香取代。
三十里外的官道上,袁绍亲卫队长正对着空荡荡的雨幕咬牙切齿。
他腰间漆盒渗出乌沉沉的血色,却不知自己守着的埋伏圈里,只剩被暴雨冲垮的绊马索和锈迹斑斑的铁蒺藜。
而酸枣大营的瞭望塔上,守军刚换下淋透的蓑衣。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山崖下的泥潭里,有双眼睛正盯着粮仓外墙的裂缝——那裂痕走向,与李然怀中铜镜的纹路分毫不差。
我踩着湿透的草履踏进粮仓时,硫磺粉的焦味突然被槐花香冲散。
宋远正用旗杆戳开粮垛上结块的盐霜,丁峰新淬的环首刀在木箱缝隙里挑出只死老鼠——那畜生肚皮上还沾着青州漆料的碎屑。
“把第三垛麦子搬去东墙。”我屈指弹飞鬓角滴落的雨水,铜镜碎片在掌心烙出灼痕,“让伙夫在墙角支十口铁锅。”
丁峰抹了把溅到下巴的鼠血:“煮粥需要这么多锅?”
“袁本初的探子就藏在西南山坳。”我掀开浸水的油布,潮湿的麦粒间突然钻出条碧绿蜈蚣,“等会你带人往锅里撒硫磺粉,要撒得像正月十五的烟花。”
宋远突然笑出声,旗杆尖戳进粮垛时带出蓬飞蛾:“这招够损!当年在涿郡打黄巾,咱们在粥里掺观音土——”
他话音未落,东南角瞭望塔突然传来竹哨声。
我转身时赤兔的鬃毛扫过面颊,硫磺味混着槐香直冲天灵盖。
三十丈外的山道上,袁字大旗正劈开雨幕,金线绣的云纹在闪电里泛着青光。
“点火!”我甩开湿漉漉的披风,赤兔前蹄重重踏碎块青石板,“让老丁带弓手去西墙。”
丁峰砍人的动作顿了顿,刀刃还卡在粮箱接缝里:不是说硫磺粉要等——
“现在改戏了。”我翻身上马时摸到怀中药囊,林婉儿绣的并蒂莲突然刺得指尖生疼,“袁本初把私兵藏在运粮队里,他腰间玉珏镶的是蜀锦。”
袁绍的马蹄踏碎粮仓木门时,我正在第五垛麦堆上磨刀。
赤兔的鼻息喷在青石地面,硫磺粉灼出的白烟里,我看见他紫金冠上沾着半片槐花瓣。
“李将军好手段。”袁绍的佩剑在雨幕里泛着冷光,“连我埋在酸枣的暗桩都能拔干净。”
我甩了甩环首刀上的水珠,刀刃映出宋远在墙头撅着屁股点引线的滑稽模样:“本初兄的漆盒倒是别致,可惜装错人了。”
他瞳孔猛地收缩,剑锋突然转向东南角。
几乎同时,丁峰的弓手从粮垛后探出头,箭矢上绑着的油布包还在滋滋冒火星。
“放!”
三十支火箭划破雨幕的瞬间,我旋身劈开飞来的冷箭。
硫磺粉遇火炸开的青烟里,袁绍亲卫的咳嗽声比战马嘶鸣还要凄厉。
赤兔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在某个倒霉鬼的胸甲上——那铁片凹陷的纹路,竟与昨夜铜镜里的血手印分毫不差。
“布阵!”袁绍的嘶吼混着雨声传来,“给我活捉李然!”
我反手将环首刀掷向扑来的敌兵,刀柄上缠着的药囊突然散开。
林婉儿研磨的硫磺粉在雨中炸成金雾,恍惚间竟看见她立在粮垛后冲我摇头,发间银簪刺破漫天雨丝。
“老宋!”我扯着嗓子喊,“给袁将军看烟花!”
西南墙根突然窜起三丈高的火柱,硫磺燃烧的蓝焰里蹦出几十只烤得焦黑的田鼠。
袁绍亲卫的马匹集体受惊,有匹枣红马直接撞翻了粮垛,麦粒混着盐霜泼了袁绍满头满脸。
丁峰就是这时候杀到的。
他新淬的环首刀从粮垛顶端劈下时,刀刃切开雨帘的轨迹像极了铜镜裂纹。
两个亲卫举盾来挡,却被他借着下坠之势连人带盾劈成四半。
血水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淌成小河,倒映出袁绍扭曲的脸。
“鼠辈安敢!”袁绍突然策马前冲,剑锋直指我咽喉,“今日定要取你首级!”
赤兔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嘶鸣,我俯身避开剑锋时,林婉儿缝在衣襟里的槐花突然簌簌飘落。
当硫磺燃烧的焦香灌满鼻腔,我听见自己血脉里响起青龙长啸。
刀光劈开雨幕的刹那,我仿佛看见云长的美髯在风中飞扬。
赤兔四蹄腾起青焰,环首刀在掌心化作青龙偃月。
袁绍的剑锋离我咽喉只剩三寸时,刀背突然迸出半月形气浪——那是昨夜铜镜里渗出的血河,是乌巢粮仓上悬着的残月。
“当啷!”
袁绍的佩剑打着旋儿插进粮垛,剑柄上镶嵌的翡翠崩飞半块。
我收刀时故意用刀背拍在他肩甲上,鎏金甲片应声而碎,露出底下蜀锦绣的护心镜。
“本初兄。”我甩了甩震麻的手腕,硫磺烟雾里浮出林婉儿捣药的身影,“下次埋伏记得换批战马,赤兔最厌槐花香。”
袁绍在泥水里滚出两丈远,紫金冠歪斜着挂在耳畔。
他抬头时我分明看见瞳孔里的血丝,那纹路竟与铜镜裂纹有七分相似。
丁峰的环首刀此时架在他颈侧,刀刃上还粘着半片青州漆木。
“将军!”宋远突然从东墙头探出脑袋,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令旗,“西边粮垛要塌!”
我猛地扯紧缰绳,赤兔前蹄扬起时踏碎袁绍掉落的护心镜。
镜面碎片里突然闪过林婉儿苍白的脸,她手中的药杵正滴落漆黑如墨的汁液。
“送袁将军出营。”我调转马头冲向粮垛,硫磺烟雾在身后聚成狰狞鬼面,“记得把他掉落的蜀锦香囊系在旗杆上。”
袁绍亲卫撤退时的马蹄声,像极了林婉儿捣药时的闷响。
我蹲在塌陷的粮垛前,指尖捻起把潮湿的麦粒。
硫磺粉的余烬在指缝间闪烁,突然发现麦粒表面全都有细密针孔——昨夜铜镜里渗出的血珠,原来早就浸透了这批军粮。
“将军!”丁峰提着染血的环首刀跑来,“在袁绍马鞍下搜出这个。”
他掌心里躺着半枚虎符,青铜表面爬满槐花状铜绿。
我伸手去接时,怀中药囊突然渗出冰凉触感——林婉儿的银簪不知何时刺破了锦囊,正静静躺在虎符凹槽里。
宋远凑过来时带起股焦糊味:“这花纹...和昨夜铜镜边缘的纹路......”
他话没说完,西南山坳突然传来尖锐竹哨声。
二十只信鸽冲破雨幕,每只脚上都绑着青州漆料染红的绢布。
我眯眼望着最后一片阴云消散的天空,突然听见赤兔发出不安的响鼻。
三十里外的官道上,袁绍狠狠甩落沾满泥浆的披风。
他折断的佩剑插在道旁古槐上,树皮裂缝里渗出琥珀色的汁液——那味道,像极了林婉儿药囊里某味珍稀药材。
而酸枣大营西侧的溪涧边,某个小兵正弯腰清洗染血的绷带。
他没注意到上游漂来的半片竹简,那断裂处新鲜的茬口,正与袁绍虎符上的齿痕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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