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冲告别家中的父老乡亲,从何家村逃离出来,一口气走了二十几里地。他抓耳挠腮地叹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觉醒来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过了良久,他见无人作答,又仰天长啸道,“老天爷,究竟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我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隐隐约约地他听到一阵惨叫声从山脚下传来:“救命,救命……”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相信来人不少。
何冲暗自笑道:“难不成又是八百年不变的狗血桥段,要我英雄救美,然后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啧啧啧,这情节只怕起点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不对,不对。”他托着下巴思索道,随即摇摇头否决掉刚刚的猜想,因为这声音分明来自一个男人,他还没到耳聋耳鸣的地步。
何冲挽起衣袖,拍去手上的尘土,无奈地笑道:“古代的环境虽好,随处可见的五星级自然风景区,治安却差劲得要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没点本事防身,只能自求多福,指不定哪日天上下刀子,咔嚓一声,脖子一歪,尸首异地。”
“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救我一命……”一名少年身穿粗布麻衣,满头大汗地抓住何冲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喊道,“有人……有人在追杀我……”
古人云:救人如救火。
何冲初出江湖,思想单纯,只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四下望去,又无藏身之所,手忙脚乱道:“你先躲到草丛中,我来替你打掩护。”
藏好少年,何冲惴惴不安,立刻又后悔起来。暂且不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自己这小身板,能经得住别人几下拳打脚踢的,到时候弄个头破血流,岂不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又不好作罢,心中懊恼不已,骂道:“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真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你就等着曝尸荒野吧!”
眨眼功夫,几名壮汉气势汹汹地追过来,二话不说拔刀架在何冲的脖子上,干咳一声吐出一口老痰,骂骂咧咧地问道:“臭小子,有没有看见少年路过此地?”
何冲被刀锋的锐气吓得说不出话来,以往只是在电视机上见过这样的画面,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回,不免心虚起来。他摸了摸脖子,又看了看刀刃,心想:万一这刀失手下去,或许真会要了他的小命。
那人长得凶神恶煞,胡须往外炸裂,眼珠突出,像极了恶鬼,吓唬他道:“不说实话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死在我刀下的亡魂冤鬼不计其数,也不差你一个。”
“大哥,别跟这小子废话,一刀杀了他。”原来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不缺一群拍马屁之人。
何冲吓得两腿发软,跪地求饶,幸而又急中生智,胡乱地指着来时的方向道:“我看见他……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那群人见他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大笑一通,料他不敢胡说八道。为首的一脚踢开何冲,转身冲身后的下人喊道:“一个个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追?本大爷申明在先,谁先抓到他,李夫人必定重重有赏。”
何冲顿觉胸口一阵绞痛,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两眼直冒金星,口中喊道:“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待他们走远,何冲冷汗直冒,断断续续地对着草丛道:“你……你可以出……出……出来了,这次为了你,我真是豁出了老命。”
少年这才敢从草丛中钻出来,四处张望,确保安全之后,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道:“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今日之恩情。”
何冲皱眉苦想:幸亏你是男子,若是女子,是不是要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俗,俗,俗,真是俗不可耐。随后他咯吱一声笑出声来,洋洋得意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少年起身整理好衣服,理完鬓发,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大哥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他日待我飞黄腾达之时也好寻得恩人,真金白银、绫罗绸缎一样不少地送上,以报今日的救命之恩。”
“你这口气倒是不小。”何冲尽力隐去现代人的说话口吻,有样学样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何冲是也,家住凤凰山,未知阁下大名?”
“小弟我……我叫……叫陈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少年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时何冲才有功夫仔细瞧着眼前这位少年,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若非脸带油污,衣衫褴褛,兼之被打得脸青唇肿,长相实在不俗。
何冲闲来无聊,好奇心重,又想从他口中探得一二,问道:“不知他们因何缘故要追杀你?”
陈景行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在向恩人一一细说,眼下还是逃命要紧,万一他们寻不得我,再原路返回,后果不堪设想。”
何冲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这个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为妙,于是作揖道:“小兄弟,后会有期。”
“不知……不知大哥将要前往何处?”陈景行虎头虎脑地追上前来,拦住何冲的去路,傻笑道。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冲涉世未深,不知他是敌是友,笑道:“我孤身一人,四海为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陈景行听后热泪盈眶,道:“如今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不如跟着大哥,互相有个照应,不知意下如何?”
何冲哭笑不得,他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道:“这如何是好?”
“莫不是大哥嫌弃我一贫如洗,身无长物?”陈景行低下头,咬着嘴唇卑微道。
何冲见他甚是可怜,连忙解释道:“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我岂有看扁你之意。”只是让一个陌生人跟在身边,实在多有不便。
陈景行趁热打铁,摸着干瘪的肚子又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吃过东西,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否请我吃顿便饭?”
何冲进退两难,又一时心软,道:“相请不如偶遇。”
二人相互扶持,一路直下,直到天黑时分才来到十里外的一家小酒馆,虽破旧不堪,上雨旁风,也总算有个歇脚之地。二人坐下后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几坛美酒。
“今日能遇上大哥,小弟我三生有幸。大哥之恩情,小弟无以为报,一切尽在酒里。”陈景行嘴上感恩戴过,心里却老谋深算,事事小心为上,假借关心之名,问道,“只是这外头大雪漫漫,不知大哥为何来到此地?”
何冲余光扫了他一眼,见这小子不像善茬,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身份,半真半假地胡乱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奉阿娘之命出来寻找阿爹。阿爹自我出生之后就音讯全无,我和阿娘相依为命数十年。近来阿娘身体抱恙,盼有生之年能在见他一面,为人子女的终不想她含恨而终,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定要将他找出来。”
“原来如此。”陈景行叹道,“世事难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你阿爹姓甚名谁?小弟虽穷困潦倒,却知晓天下之事,我愿效犬马之劳,助大哥一臂之力。”
何冲心存感激道:“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阿爹一介草民,你岂会认识他,此事不提也罢,他日有缘定会相遇。”
“大哥若是信得过小弟,不妨说来听听。”陈景行追问道。
何冲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胡乱说道:“实不相瞒,从小到大我都未能见上他一面,据阿娘交代他姓宋名翎云字正义,家住宋都。”
“宋都?宋翎云?”陈景行神情凝重,小声重复着,心想:同名同姓之人古往今来大有人在,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认识他?”何冲见他大吃一惊,顿感大事不妙,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方才他一直谨言慎行,怎就实话实说了,正所谓覆水难收,为今之计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景行上下打量着何冲,万万不敢相信他所言,多半是儿戏,试探道:“据我所知宋翎云乃是宋家的前任家主,想当年凭着祖上遗留下来的财力,招兵买马,称霸一方,形成如今之势。正所谓祸从口出,你莫要胡说八道乱攀亲戚,小心隔墙有耳引火上身。”
“他果真这么厉害?”何冲将信将疑,心里却乐开花,对他这个天外飞来之爹颇感兴致,他日有机会一定要会上一会。
陈景行虽与他年纪相当,却知其中的厉害,不管何冲所言真假,嘱咐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再对旁人提起。”
“我自有分寸,多谢兄弟担忧。”何冲眼见他反客为主,心中不满无以言表,主动出击问道:“那些人看起来并非泛泛之辈,不知为何要追杀你?”
陈景行常年郁结在心,难以发泄,今日忽遇知己,敞开心扉道:“家门不幸,实属家门不幸。”
“何出此言?”
“大哥有所不知。”提起这事,陈景行顿时恼羞成怒,拍打着桌角道,“想当年我们陈家也算是名媛望族,虽不及四大家族之强盛,却也能偏于一方,如今落得家破人亡,人人喊打,实乃老天有眼无珠。十多年前,陈家出了一个叛徒,私下勾结李家,妄图行刺家父,取而代之。家父一心向佛,存仁善之心,东窗事发之际,放他一条生路,岂料他忘恩负义,假意投诚,乘家父不备之际将他杀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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